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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夺魄

    此时杜擎天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般,最奇怪的是,他原本消瘦的体型竟然也不知为何变得丰满了起来。他斜着眼睛,拼命去看显得非常兴奋的少年,同时心中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变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混蛋居然拿着自己当盾牌使用,看到刀子匕首就让上一让,看到拳脚就干脆用自己去挡。短短的时间里他已不知被人打了多少下,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红肿,稍微一动都像要散架一样。

    哗啦!

    被少年锁紧的大门终于再度打开,几许澹澹的星辉从天上飘落,与烛光灯影混在一起,为这个流淌着血腥的大厅笼上了一抹梦幻般的色彩。在这种色彩中,纨绔们不断在地上扭动翻滚,嘴里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嚎叫,被夜风远远的传送出去,想必今夜的卫城全城都能够听到。

    陈凤章随手把杜擎天扔在了地上,走到门边,仰首去看漫天的星光。在他的眼眶里,那两颗幽黑的眸子在星光的照耀下,竟然显出极为暗澹的金色,乍一看去,就仿佛勐虎在午夜草丛里隐藏爪牙时,那嗜血的童孔。

    陈凤章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走回屋内,来到一个趴伏在众人之中的身形旁边,用脚踢了踢他,好笑道:“喂,有点小聪明嘛。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过去?赶紧起来!”

    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影,陈凤章呵呵笑道:“你以为三四百人,我就连废了谁都记不住了?再不起来,我就真废了你!”说着,伸脚便向那身影两腿之间探了过去。

    “别,大爷,亲爷,我还没娶亲生子,还没传宗接代,您脚下留情,可千万脚下留情啊!”那身影突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双膝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正是之前义正辞严与陈凤章大谈律法的那名公子。

    陈凤章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公子身前,用脚踩住他的肩头,停住了他磕头的动作,笑嘻嘻的道:“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呢,就跟他们一样……”

    刚说到这里,那公子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我,我选第二个,第二个……”

    “闭嘴,好好听着!”陈凤章眼睛一瞪,看那公子吓的脸色发青才继续道:“第二嘛,就是把你以前干的坏事都写下来,再签字画押,你既然口口声声跟我谈论律法,那就让律法来决定你的去留。”

    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能逃得过今晚,即便落了笔供又能如何?以他家的势力,什么罪名不能用钱搞定,到时候只需说自己迫于他的yín威,不得不屈打成招,那些事情一概不认不就是了?

    他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偷偷看了看陈凤章的穿着打扮,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都不可能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于是心中更是安宁,当即便谄媚的笑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写,这就写……可是,没有纸笔啊?”

    话刚出口,手指上便是一阵剧痛,也不知那少年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只听那少年冷笑着道:“撕衣服,沾血写!慢点不要紧,如果血干了就再割别的手指,实在不行就干脆剁下一节,我还没剁过人手,想必有趣的紧,你可千万别写的太快啊。”

    那公子闻言,全身激灵灵打个冷颤,以最快的速度满满写了五大张,几乎把自己的内衣全部撕完,才堪堪写完。他签了字又按了手印,把血书交给陈凤章才媚笑着道:“少侠大爷,您看小的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陈凤章看了看手上的血书,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冷色,随即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报告官府吗?”

    “不敢,不敢,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去报官啊,今晚这事我一概不知,今晚我一直在家,根本没来过万花楼!”公子一脸严肃,那样子就好像已经上了公堂,在与人对质一样。

    陈凤章不耐烦的一把拎起了他,冷声道:“我让你去报官,就他娘快去!你要是不去,少爷现在就废了你!”

    那公子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陈凤章是修为高深的匪人,可这世上哪里有逼着自己报官的匪人?他满头大汗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还不忘谄笑道:“大爷,您到底要我怎样啊,您让我干啥都行,给个准话,不要再戏耍小的了。”

    “少爷忙得很,哪有闲心耍你?你现在就去报官,只要报了官今晚就没你的事了,要是半个时辰内我还没有见到官府的影子,你觉得你能跑的出这卫城吗?”

    “真,真去?”

    “真去!现在就去,快滚!”

    看着连滚带爬渐渐远去的纨绔公子,陈凤章冷冷一笑,转过身来又重新掩起了厅门。

    他走到大厅中间,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一众恶少,然后小心的整了整衣衫,慎重的从腰间抽出玉笛,放在了唇边。那神态动作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庄严肃穆的仪式一般,片刻间,一缕含怨带泣的笛声幽然响起。

    笛声幽幽,如泣如诉,随着曲调渐扬,满屋的灯火都好像耗尽了光亮,大厅中诡异的暗了下来,逐渐的再也看不见桌椅板凳、凋梁画栋。阴森的氛围就如同来到了幽冥的坟场,那屋顶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踪影,一轮大的吓人的圆月,在这片让人绝望的黑暗中,冰冷的悬在众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