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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信(加更)

    第47章他信(加更)

    一道带血的沙哑气音,却让百姓和赶出来的司寇府众人听了个分明。

    “太原、云中,惊闻……西河沦陷,便……向之受降,迎蛮人入关,雁,雁门……遭受围困,家主和,公子殁了。”

    周遭乱成一片,就连司寇府那几个也顾不得来淮武王府做什么,着急忙慌回去金阙禀报。

    卫挽凤目染上了一片腥红,熏着眼尾,她的手正擦着韩睿下颌的血,不料随之又涌出了一口黑血。

    她伸手去接,一滴泪划过脸庞,哽咽道:“韩睿。”

    韩睿是她长兄的副将,自幼和长兄情同手足,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兄长,生前,韩睿没死。

    容羡提步上前,修长微凉的手指压上他的脉搏,薄唇轻抿,看着卫挽摇了摇头。

    韩睿咧着干裂的唇笑了笑,抬起了那双干净的手,用手背蹭掉卫挽下颌的泪珠:“别哭,姑娘。家主说……姑娘的泪,是天上星,海中珠,”

    “珍,贵。”

    “他,他让你……别哭。”

    卫挽凤目轻阖,长睫霎时凝起水珠,菩萨落泪,怜悯众生苦,神相。

    容羡狐目深沉,绷着下颌,转身负手持枪而立,阻隔了所有人的目光。

    韩睿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卫家军十八万,后撤东南阴山,等着姑娘。”

    语落,再也没了声音。

    良久,容羡感觉到手腕上收紧的力道,微微侧首。

    卫挽素净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眼泪,抬眸间,尽是狠辣。

    耳房之内,容羡双腿交叠,眉尾微扬,修长劲瘦的手把玩着墨玉扇柄:“失望?”

    “谈不上,”卫挽用温水净面,名贵的绢绸被她拿来擦脸,“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看来,你我注定,”他将墨玉扇搁置一旁,执起一旁方桌上的茶碗,“要做那同林鸟了。”

    她将绢绸扔进铜盆,眼皮轻抬:“大难临头各自飞。”

    容羡敛眉,笑着撇去了茶水表面的浮沫,随即吹了吹,轻抿了一口,动作清雅绝尘,脖颈一如那汉白玉,冰壶秋月。

    卫挽将那口袋拿了出来,抽开麻绳,她执起其中一样足赤色的动物金块,心下有了些猜测:“这是,”

    “虎符。”容羡眯着眼品了品,苦涩回甘,他放下茶碗,“伯父封至王位,虎符并不用交至金阙,可这块虎符却是其中一半。”

    她捏着那块金虎符,凤目里出现了几丝成算,其实她前世并未收到这块虎符,只拿到了骨哨。

    卫挽周身的气场过于平和,原本是石块坠下就能激起涟漪的碧湖,如今却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海,即便是日光高照下,也寻不见半分波动。

    人也变得不真切了起来,看得见,却摸不到。

    “卫让率军迎战蛮夷之族,只待全军溃败之际,卫家军再出兵援救,是最好的选择。”

    卫挽自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还能借此欣赏卫王的恐惧、慌乱。可卫让才率军出兵,就算日夜兼程也未必能抵达并州地界,那么也就意味着定襄以北,边城八郡的数万百姓……

    都要被放弃。

    而边城八郡百姓的家里供奉的,不是神明,也不是地仙,而是她的阿父。

    卫挽指尖探入口袋,而后一滞,她低眸看去,那个口袋里除了一个骨哨,还有一枝染了血的格桑花。

    西北的风沙犹在耳边,将她带回了从前。

    她趴在獒犬背上,手脚都贴在獒犬软软的肚皮上,身着红色小胡服,獒犬走在花从中,格桑花瓣轻蹭着她嫩润的小脸,痒的她扭头埋在獒犬毛茸茸的脖颈里。

    不一会,阿父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戴上了用格桑花编织而成的花冠。

    阿父指腹蹭了蹭她被刮得微红的小脸,笑的宠溺:“百折不屈的格桑花,送给为父最美丽、最尊贵的小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