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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欢喜


    “是么,只有一点,”他食指骨节微微蜷曲,贴在卫挽的眼尾,唇边同样勾着笑,“怪不得,瞧不出半分。”

    “雪恨尚未消,自然只有一点,”卫挽看向燕山的方向,同时错开了容羡贴在她眼角的食指,“阿父常道,戎蜀贼寇、白虏蛮夷,通通都是狗屁。”

    帛信上的字潦草,但写给卫挽时却是难得用心,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小四儿放心,戎蜀贼寇白虏蛮夷,通通都是狗屁,阿父一刀能砍三。

    容羡闻言,转而便笑出了声,嗓音压的略低,像是故意一般凑在卫挽的耳边,让人的心绪跟着笑声跌宕:“确实……颇像淮武王的口吻。”

    “边城的疆界,合该朝外扩了,”她眉目间尽是狠厉十足,身披的大氅仿若将她吞噬其中的漩涡,护在她周身,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看来,阿挽的目之所及,不止在内,更在外。”容羡勾着腰间的玉珏环佩,气度卓绝,狐目含着若有所思,唇边勾着意味深长。

    “阿父是承周王赏,得了个地,拥着爵位,”卫挽凤目半阖,遮下眼底弥漫的无尽戾气,辍阙谷下那透骨冰寒的血泊仿佛再次将她淹没,“可边城八郡贫瘠,卫家军的粟粮,全部靠着卫都供给,粮倉、帑藏,年年拮据,军饷更是次次不足。”

    “受制于人。”

    容羡闻言,便探寻到了几分她的想法,上扬的眼尾勾着谋划,狐目微思,扇柄在指尖转了半响:“边城贫瘠,雁门关外更是寸草不生的沙地,想种粮,难。”

    “西河上游,是北戎,”卫挽丹唇轻抿,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西河水急,向下延伸是淮水,东起黄河,接连渭水,那便说明北戎境内,有海,是活水。

    “这活太大。”他的嗓音有一些低醇温厚,很像是卫挽在香满楼喝的那壶清风淬,不醉人,但醉心。

    卫挽自然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的,至少将蛮夷驱逐出境之前,成不了。

    开沟渠,种粟食,养良驹,铸铁弩,哪一个都不好办。

    “阿兄的仇,在内,”卫挽眯着眼眸,勾着唇角侧目,凤目中的潋滟弥漫至眼尾,“我的仇,在外。”

    容羡挑眉,几乎是在卫挽开口的瞬息,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唇角不由勾了几分似笑非笑:“还是阿挽,更会做买卖。”

    “阿兄过奖,”她捏了捏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负手而立,回正视线,“你我双赢。”

    “是么,”容羡低眉浅笑,长睫遮盖的狐目里笑意顿显,却没让卫挽瞧见,抬眼时,便又是那似笑非笑,“可怎么看,都是阿兄吃亏些呢。”

    “阿兄这话,生分,”卫挽弯着眉眼,远山眉下的凤目中,尽是平日里容羡那上扬眼尾勾着的算计,“这般认真论得失,怪伤你我之间的情谊。”

    容羡闻言,来了几分兴致,探身过去:“何情何谊,阿挽瞧着……可是并不想同阿兄有什么情分。”

    她唇边勾着笑,闻言一滞,看了他半晌,将容羡先前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那自是交颈而卧,鸾凤和鸣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