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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欲擒故纵

    “姐!”

  容嫣看着面前人竟愣住了。“容炀?!”她赶紧上前,拉住了弟弟的手既惊又喜道:“你如何来了?”

  原身和弟弟感情及深,这种情感延续到容嫣身上,她激动得明明是高兴,却忍不住眼圈红了。

  容炀见到姐姐也极是兴奋,清瘦的小脸亮了起来,笑道:“我随二哥和表姐夫来的。”

  “表姐夫?”容嫣看了眼青窕,青窕含笑点头。

  “前几日你表姐夫去趟通州,想得几幅丹青顺路拜访了容家,炀儿想姐姐便跟着带来了。”

  “他们肯让他来?”容嫣讶异问。

  青窕撇了撇嘴。“见你,自然是不让。腊八那日,伯爷故交翰林院的徐先生不是随井桐来了么,一直在伯府没走。容二婶母听出个缝,说是明年你兄长春闱,商量着来拜见,给提点提点。容二叔送了几幅丹青,又都是捎带脚的事,你表姐夫也就应了。万氏可不亏呢,临行前把小儿子容烁也给塞上了马车。自家的都送去了,留下炀儿也不是个事,毕竟炀儿才是伯府亲小舅,所以这不就跟来了。”

  说着,又不忿地哼了声。“若不是冲着炀儿,我才不容他们。”

  “给表姐添麻烦了。”容嫣抚着弟弟的肩含笑道。

  青窕皱眉。“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替你不平。心硬得跟石头似的把你赶出家门,我没找他们算账去便罢了。这会儿还舔着脸因咱家关系占便宜,好不知羞。”说着,看了看容炀,也觉得自己话多了,便抿唇勾了勾嘴角叹息道:“不管怎样,你们姐弟两是见面了。炀儿想你也想得厉害,年前他暂不会走,你们姐俩趁这机会好好聊聊,我也先回了。”

  见表姐起身要走,容炀突然将她唤住了。“表姐,我还得跟你回去。”

  容嫣疑惑地握着弟弟的手,容炀垂头小声解释道:

  “二婶母许我见姐姐,可不许我留宿,定要我和大哥二哥在一起,我还得随表姐回去。”

  “你愿留就留,在乎她作甚!嫣儿是你亲姐姐,她还管得了你和姐姐在一起。”青窕仰着脖子道。

  姐弟俩没应声,互望了一眼。

  姐姐出嫁,父母过世,容炀独自留在容府。虽祖母疼他,可到底还得由二房照顾着。万氏是个咬尖自私的,这些年能待见他,还不是看在容嫣嫁入秦府的份上。如今容嫣与秦晏之和离了,想也想得出弟弟在容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过了年容炀便十三了,身高已及姐姐,只是过于清瘦,细胳膊长腿显得人有些单薄,一身玄青直缀都撑不起来,把少年该有的朝气都给压住了。他长相随了母亲,更偏清秀,又因着才刚刚发育,故而稚气未脱,可那双清眸里却多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黯淡。

  毕竟是一脉血缘的弟弟,是容嫣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她看着他好不心疼,也徒生了份愧疚,只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当姐姐的义务。

  容嫣真想留下他再不叫他走了,可想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事。不要说祖母,族长不会放他的,只有他赶紧考学,出人头地才能摆脱那个环境。

  为了不给弟弟造成困扰,容嫣答应过了晌午会送他回去。且毕竟是来习课的,为了进学,这难得的机会也万不能耽误了。

  容炀闻言,懂事地点了点头。

  看着谨慎的姐弟二人,青窕心里好不酸楚。若是姨母和姨夫还在,他们哪里用过这种日子……

  因腊八那事,徐井桐被罚了整整三日,最后不得不回京才算了了。为了让他一心举业,徐井松不但联系了他的老师――也是他未来岳父袁直盯紧了他,还请了两个宛平名士跟着。

  真是操碎了心。

  如此,他有多重视弟弟,便有多抵触容嫣――

  不过为了妻子,他没有表露丝毫,不然也不会答应容家兄弟来访师学业。但别人看不透,容嫣明白。两个不和的人,面上再如何融洽,气场都是相排斥的。

  所以除了青窕,她尽可能地少接触淮安伯府。

  不过弟弟来宛平这件事,知道徐井松为的不是自己,但她还是应谢他,毕竟来的人都姓“容”。

  容炀是个懂轻重的孩子,即便再思念姐姐也明白哪个更重要。只有课业长进,学业有成,他才能摆脱如今的困顿。

  于是,比起兄长容焕,容炀似乎更重视这次机会。要知道翰林学士可不是谁都能请得了的。他的一句话,一个观点,许就是下一场科考的题眼。翰林院是“清华之选”“储相之地”,离国家最高政治中枢――内阁仅一步之距,针对时论,没有比他们分析更透彻的了。

  弟弟来了,容嫣心情明朗许多。为了让他安心学制艺,容炀忙时,容嫣便到淮安伯府来看他。这倒是成全了青窕,孕期情绪起伏不定地,总想有个贴心人陪她聊聊,巴不得见天见到表妹,便打趣道:“我这是沾了表弟的光啊。”

  容嫣婉笑。

  不过“沾光”的,可不知她一人。

  容炀来的第二日,在淮安伯府,容嫣终于见到失踪了好几日的虞墨戈了――

  容焕心里清楚,自己能来拜师是沾了堂妹的光,故而对容嫣没有在通州那般冷漠,还算客气。

  然十四岁的容烁是万氏的小儿子,自小娇惯,许是听多了母亲对堂姐的抱怨心生不屑,可毕竟是客又受了兄长叮咛,不敢放肆,见了容嫣别别扭扭地。

  不过兄弟二人见了虞墨戈,听闻他是英国公家三少爷,笑脸相对,极是恭敬。

  瞧他们那逢迎的模样,容嫣心里便懊糟。她是想和他们划清界限了,可在外人眼里,到底他们还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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