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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监军

    沈维德浑浑噩噩回到家,有气没地发。晚餐时,还得打起精神,向父母兄婶“汇报”堔镇之行经过。

    “预测梅杰访华,日程都讲对了,我就晓得不是一般后生仔啊!”

    听到三天营收四百万,沈维德老娘惊诧的打落筷子,兄嫂你望我、我望你,老豆沈如希自饮一杯酒感叹:“有那样国际视野的人,不可能忽略外汇问题。你们分析的也有道理,却没抓到重点。就是桥生说的,没搞清楚他经营的内容。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卖的是什么?唉,高科技本来就是少数人懂的东西。我想,你们也是一知半解。”

    历来少言寡语的老港警,话无伦次。显然,为姐姐有个能干的孙子高兴。

    “桥生去那边短短个把月,居然搞到几百万无抵押贷款?”沈维华还是找到疑点。

    “桥生那个堂弟,阿锁,和银行一个主任喝血酒拜把子。”沈维德有气无力说。

    “哇,阿锁憨憨的,”刘子祺天真烂漫,跟不上老公的心思,“他和银行主任拜把子,那桥生不得和银行行长拜把子?”无意间,代老公表达完整意思。

    席间一阵沉默,没人动筷子。沈如希眼神带笑,自个夹鸡肉吃。几个儿女前天挞伐张桥的不是,难免尴尬。

    沈维华的质疑,本来切中要害。内地银行贷款贷的是人民币,怎么兑换的港币?无奈各人联想到张桥妖孽的社交能力,质疑变的苍白无力。作为土生土长的港九人,与洋人交上朋友少之又少。内地来的土包子表侄儿,个把月时间,收了个洋人公子哥当马仔使唤,附带和一个港大老师称兄道弟。相比之下,兑换几百万港币容易多了。何况,自家老豆还提供了一条“安全”的兑换渠道。

    “港商的名头很吃香的。”李安娜为老公的质疑开解,“桥生那一嘴口才,想必把港商的名头利用到极致。我记得,他还认了个派出所长当契叔呢!”开张那天,她到场祝贺了,她老公没到。

    沈维德弱弱说:“那个派出所长马上提升分局副局长。”说这话,他脑子里闪出张亚青和彭大军。连铁路系统也打通门路,张桥的能耐,让他深深的无力。

    “怎么说话怪怪的?”沈如希觉察气氛不对了,“桥生有这样那样的能耐,不是天生的,是靠自身努力得来。四年大学,他没要家里一块钱,自己谋生,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他那口英语,他奶奶评介比留洋生过之无不及,知道怎么来的吗?厚脸皮找鬼佬学的,他叫做客串导游。试想一下,十七八岁的孩子,操着生涩的英语,接触一个个鬼佬,经历多少冷眼、多少辱骂?甚至打骂?他忍受四年过来了。学到了英语、锻炼了口才、开阔了眼界、积累了社会经验,还挣到了钱。”

    老港警分析人自有一套,特意向姐姐和外甥详细了解张桥的过往。早认定是个难得的人才,他看出自家孩子的心态不平衡了。

    沈母附和说:“是啊,桥生这孩子很勤奋的。来港九出口岸就帮老豆打工,下工就去图书馆读书。姑妈讲,有一回读书忘记吃饭了,回家昏倒在门口。”

    “难怪桥生样样懂,比维德懂得都多。”刘子祺让她老公下不来台。

    沈如希续上一杯酒说:“家里小辈有出息,我们应该关照、爱护、支持。当初那三支股票,桥生说是见面礼,当时没几个人相信,现在呢?唉……”

    张桥的公司收益好,两个儿子不开心。老港警清楚问题在哪儿,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当父亲的,该说要说。三支股票平均涨幅超过百分之五十,实实在在的金钱。而且,还在往上涨。不是自家人,谁会傻乎乎手把手指点你挣钱?这一点是家里的共识,大儿子夫妻曾提议让张桥负责家族投资。为此,不惜在姐姐面前进谗言,以便促使张桥放弃公司,早日来港。

    “爸……”

    沈维华主动和父亲碰酒杯,沈维德也碰过去。父子仨不再说话,默默干下一杯。

    “你想左了!”沈维华说。

    挨教训又和谐的晚餐结束,沈维德依然闷闷不乐,独自爬上楼顶天台抽烟,他老哥也跟了上来。家有大肚婆,又确定是带把的了,全方位保护,家里禁止抽烟。

    “你不可能去那边做事。”沈维华夹烟的手北指,“桥生花十倍的工资请你,他那个公司生意再好,管理层也早晚要造反。不患贫患不均,你懂的。”警队中的佼佼者,如何看不出自家老弟的心思?

    “我不在乎工资。”沈维德说。他的野心大,目标是股份。

    “不在乎工资也一样。”沈维华旁观者清,“你在内地作用不大,发挥余地很小很小。而且,桥生长袖善舞,你有信心比的过他?”

    提起各方面妖孽的表侄儿,沈维德沉默了。

    “本地人做本地事,好好想想!”沈维华拍拍老弟的肩,熄灭烟走了。

    沈维德连抽三支烟,望向中环方向时,又想起表哥的那句“我要去中环办事”。联系上他老哥的话,突然间,眼前一片开阔。

    老张中途下车一去,忙到第二天。和hp公司的真鬼佬、假鬼佬,倒是正正经经谈判。和三个电脑配件供货商,大不一样了。晚餐、夜茶、早茶、午餐,埋单就花了上万块。中午一点带一肚子酒回家,晕乎乎摸上床。一觉醒来,下午四点了。起床和儿子通了个电话,正想出门接老娘和儿女放学,老娘进门了。

    “维德接我们。桥生他妈去买菜,田田三个跟去了。”

    沈如梓进门换鞋子说:“哦,你小舅家晚上过来吃饭。”老张接老娘的手提包挂上衣帽架,嘟哝道:“今天不是礼拜六。”

    前两天中秋聚餐,“兴师问罪”成了笑话,还搞的自己在儿子面前像“叛徒”。老张有点反感小舅一家,尤其沈维德。

    “你小舅他们也是出于好心。”沈如梓感觉到儿子的敌意,坐下语重心长,“试想一下,二十出头的后生仔,一个人拿几百万到那边开公司,港九那么多富豪,我敢说没一家敢这么做。挣钱不挣钱事小,安全就是大问题。你小舅……”

    “妈,我懂,我没怪小舅他们。”老张打断老娘的话,坐下分辩,“桥生的态度你没看出来?我是看出来了,他分明不想任何人插手公司。因为,我们不懂电脑。我摸了两个月,才刚刚晓得硬件、软件。小舅家几个老表,不如我呢!让他们指手划脚,外行教内行,桥生再能干,一大帮人拖后腿也要拖死。”

    沈如梓直勾勾地望儿子,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意。老张被老娘看的不自在,摸一支烟点几次才点燃。他万没想,儿子提防拖后腿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昨天收入多少?”

    “117万。”

    “今天呢?”

    “刚才桥生讲,超过100万了。”

    “连续三天收百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