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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二则

    说那阎一平,软磨硬泡用职业山贼二十年专攻人心的经历作担保,缠着江原走了后门,顺顺当当背着小包袱进了无情宗,一进山门就呆在了当下。

    来来往往的弟子三两成群,个个青嫩的和山野里的翠白菜似的,冷若冰霜者有之,清秀腆人者有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

    阎一平自以为他已经百炼成钢,被从天而降的天下第一砸晕了眼,又快速领略了中原前几的不同风姿,当然是坚不可摧,世上再难有人入他眼,甚至是当初见圣女,也大大方方表示,固然美矣,不过尔尔罢了。

    结果!

    小菜虽平淡,但和珍馐不一样啊!珍馐美味但稀少,小菜可口它还多啊!那种被美人围绕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

    阎一平可耻地沦陷了。

    路过的弟子见这山野村夫的傻样,与同行师兄弟回头道了几句,几个人都笑起来。

    “小江,这就是你看中的人,怎么,他能叫你打雷么?”

    江原这个毛病人尽皆知,但凡见着点好看的漂亮的叫人动心的,便要叫全宗上下震一震,大约出门一趟治好了,除了晚上偶尔会随便打打旱雷,平日里并不作妖。

    先前大长老仍在休养时,江原被连照情扔到山门口看大门,江原还放下过狠话,只有入他眼的人,才能招进来为无情宗添砖加瓦。

    如今这个山野匹夫么——

    一溜青衣弟子绕着阎一平转了转,见其面目平凡,浑身透着‘好骗好坑’的憨气,无论如何也与好看漂亮搭不上边。小江的喜好莫非变了?

    江原揣着手:“长老好不好看?”

    公认的好看。

    “连宗主艳不艳人?”

    铁打的美人。

    “这就对了嘛。”江原义正言辞,“好花尚需绿叶配。大快朵颐后,也是需要清清肠胃的。天天大鱼大肉你腻么?”

    阎一平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谜语,快快乐乐抱着包袱站在一边,拿可人的小师弟裹腹,等他们走了,这才问江原:“哎,原来你们无情宗的人,并不是每个都凶巴巴的。”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只分白晚楼与连照情两种,无论哪一种,都叫人胆寒心惊。

    “传闻也不全对嘛。”

    江原道:“什么传闻?”

    “很多啊。我来这之前做了好多功课,我说给你听啊。”阎一平掰着手指数给江原,“比如说连照情喜欢他师弟啦,求而不得怒而囚禁啦。比如说无情宗的师兄弟之间你追我往的爱恨情仇啦。最有意思的是,原来这个苏宗主他其实有病啊。”

    “噗。”江原差点没被自己一口水呛死,他咳了几声,“怎么,怎么说有病?”

    “你看这几个峰主哪个不是天姿绝色,这里弟子个个眉清目秀。老男人把宗门整得如此风流倜傥,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

    其实有些话阎一平他娘的还真……叫江原反驳不出半个字。爱美之心不可以吗!那挑弟子,当然是挑天分高,长相端正的人!别的不干,光眼前转转看着也赏心悦目吧。

    阎一平丝毫没意识到他将全宗上下最危险的人得罪了一遍,揪着小包袱问江原:“我入谁的门下?小江,我是不是和你住啊?”

    “你?”江原腹内冷笑一声,将阎一平拎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宝阁,大门一开就将阎一平推了进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额外给你开后门,叫你做最重要的工作了。”

    “你看到没有。”江原将这满屋珍宝指给阎一平看,见阎一平痴迷的眼神,暗笑两声,只道,“这些都是清溪峰最重要的宝贝,只有大师兄与他看中的人才能经管。现在就交给你,你可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待。”

    道理上来说是没错的,像阎一平从前在山寨的时候,放着小钱钱的箱子都是藏在被窝底下,根本不会叫别人碰。钱财乃重中之重,阎一平一点也没有怀疑江原说的真实信。

    阎一平道:“你放心!”

    江原嗯一声,转脚要走,衣角被人拉住了。

    “还有事?”

    山贼头头期期艾艾:“那个,平时上哪儿能见大师兄的。”

    “……”

    “……”

    江原眉头一挑,笑起来,他这一笑,就像是翠林沐金,又叫人心动,又叫人高兴。

    “原来这一屋珍宝不在你眼底,是打了这个主意?”

    阎一平摸着耳朵,这个那个半天:“他,他救我嘛。我,我钦佩他。想与他交朋友。”但是高山仙人离得太远,与他山野村夫云泥之别,而且他这本职工作打劫抢人,与修道中人的行侠仗义似乎背道而驰。

    交朋友与老本行在阎一平心里交来错去,他一狠心,不干了,将山寨给拆了,一箱小钱钱拆分给了弟兄们,叫他们另谋生路,自己拿着赶路费,摸到了无情宗。

    钱可以赚,朋友也要交,一个都不能放弃。无情宗的宗主那么有钱,在这里打坐修炼赚钱交朋友,难道不比当个山贼好吗?

    江原道:“云行很忙的。”

    “没事没事我平时不打扰他。”

    “他也不常在。”

    “没事没事我可以等。”

    江原叹口气:“那随便你吧。”

    阎一平乐了半天,想到吃饭问题:“这里工钱多少啊。”

    “两个铜板。”

    “……多少?”

    “你可以不要。”

    “……两个够了。”

    阎一平在无情宗时日久矣,每日将珍宝擦得光洁如新,山上山下打点东西,逢人就问:“大师兄在吗?大师兄回来了吗?”

    弟子从‘这谁啊’到‘这人真有毅力’再到‘听说要回来了’,顺利完成了转变,并成功与阎一平打成了一片,从‘喂’叫到了‘小阎’。

    高高坐在屋顶的江原嘴里叼了一片叶子,听到‘小阎’这个称呼,笑得直拍琉璃瓦,脑袋在白晚楼身上蹭来蹭去,得为大长老‘有病’的眼神一枚。

    白晚楼正在打坐,见身边人没个正形,在他身上歪来倒去,不禁睁开眼:“很好笑?”

    江原笑得身子发软,枕了半天白晚楼的肩,干脆往下一滑,直枕美人膝,翘着二郎腿:“特别好笑。”

    “……”白晚楼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江原嚼着叶子:“你说云行回来时,如果每遇到一个弟子,就与他说一声,大师兄你回来啦,小阎找你,他会是什么反应?”

    白晚楼:“……”能有什么反应,是他根本就不会有反应,而且也碰不到弟子。为什么会碰到弟子,甩手就飞不好吗?空中只有鸟。

    江原怎么说都不见白晚楼回答,不禁抬手戳戳白晚楼的脸:“大长老,怪哉你这么严肃,弟子都要被你吓得不敢抬头,确实不会问你。”

    “……”白晚楼将江原的手抓下来,“别闹。”

    “为什么不能闹。”江原反而来了兴致,一个咕噜翻身就将白晚楼往后一按。琉璃瓦是金的,人是白的,嗯金银珠宝美人,是这样了。他蹭蹭白晚楼鼻尖,“我偏要闹。”

    白晚楼一本正经推他:“晚上闹。”

    江原:“……”

    他又一次笑得捶地。

    “我的大长老,我不过是与你斗一斗乐,嗯,你说的闹,与我说的闹似乎不大一样。晚上怎么闹?大被同眠那种吗?我最近会点新玩意,上次是不是太重了,这次我……”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人也低下去,直被一只素白的手一推。江原一个朝天,但见眼前白影一花,衣袂轻响声中,一个人影已至三丈外。翠竹枝头,白晚楼凭风而立,似不着力,面带薄晕,嗔怒一眼,便展袖而去了。

    有的人从拘谨到放肆,有的人从放肆到拘谨,这都是纵容出来的。山水轮回啊,不解风情方肆无忌惮,谙知风情万种后,羞涩之意便油然而生,叫人咂舌了。

    冰山化春水,春水绕指柔。江原摸着嘴低笑,嗯,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崽最可爱。

    忽然背后微弱一声:“小江啊。”

    江原吓了一跳,一回头,阎一平扒着屋檐冒着头:“你们,那个啥好了吗?方不方便我现在上来找你啊。”

    “……”别说没有那个啥,就算有也吓回去了。怪不得白晚楼转身就走。江原又倒回去,“别胡说,我们可没有你想的那样。你找我什么事?”

    阎一平道:“就是,他们说云行回来了,但那个山太高了我去不了。”阎一平将脸埋在屋檐下,只露出精精亮两只眼睛,“你带我去呗。”

    “……”江原叹口气,“行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到云行面前,会不会被打出来,那就要看阎一平自己的本事了。不过云行回来的话,第一件事应该是——

    阎一平眼前一亮:“好兄弟!”末了道,“就算你和大长老真的那个啥也没关系,你虚嘛,快一点不是事儿,大长老不虚就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