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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昭雪


    “半月前的傍晚时分,民女从镇上归家,途径汾阳村村口时,不甚摔倒,弄伤了脚踝…”周艾叶定了定心神,轻声说道,“那日几个村子请了皮影戏来看,四处皆是无人。若不是涂郎君休沐归家,出手相救,民女怕是得捱到夜深也无法…”

    女孩说到此处,竟动容地啜泣起来。她是真的心疼涂四。

    “涂郎君待我处处守礼,未得允许,不曾逾矩半分啊!且他为保全我的名声,从未想过寻我作证,这样好的男儿,怎会是你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小人!”

    涂四眼底泛着腥红,痴愣地看着眼前娇弱的姑娘。

    因着啜泣而微微晃动的黑纱,都紧紧地抓着他的心弦。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女子呢。我涂四,何德何能…

    周艾叶发颤地说着,每一个字眼都掷地有声。

    许久,只有女孩娇柔的啜泣之音。

    然而并没有人打断,只静静地等待她再次开口。

    “我一切行踪皆可到镇上佐证,邻村的小男孩亦是重要证人。”周艾叶稍稍抽噎地说道,而后她坚定地抬起手,“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死后入阿鼻…”

    “姑娘!莫要再说下去了!”

    涂四握在身侧的拳头越发收紧,牙齿都微微发颤。他好想抱住她,特别地想。

    古人多封建迷信,一时间对周艾叶的所言所行感到愕然。

    可正是因为女孩如此真挚的陈词,他们心中的天平悄然偏向了涂四。

    纵然如曹县令和师爷那般的贪财之徒,也不免被女孩的言行震撼。

    —

    “回大人,周姑娘半月前在镇上的行踪皆有据可循。”杨捕头率人调查之后,回到了衙门,“且汾阳村徐氏男童亦是在场证人。”

    杨捕头口中的徐氏男童就是小葫芦。

    彼时,师爷垂眸在曹县令耳边耳语,“保住贵人要紧。”

    “牛杠子,王邕,赵平,可还有分辨之词?”曹县令当即点头,而后拍响惊堂木,颇有底气地说道。

    赵平不知其中关窍,觉着主家定有法子,强行压下了心中惊忧。

    “大人,这衣物确实是…板上钉钉的证物啊!”

    “妈的!”涂四腾得起身,冷眼看着赵平。

    男人颀长魁伟的身姿极具威慑力。

    赵平一惊,吓得往牛杠子那边挪去。

    牛杠子最是害怕涂四这个瘟神,拖着膝盖赶忙爬到了一边。

    “大胆涂四!你真敢如此嚣张!”师爷愤怒地骂道。

    可涂四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抬脚就踹上了赵平的面门,“就是你家少爷在我金昌盛出老千!”

    赵平面部遭此大灾,鬼哭狼嚎地叫喊着,捧脸满地打滚。

    曹县令和师爷见状,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

    贵人的名字险些就被涂四说出,他们俩均是精神紧绷。

    “艹.你.妈的狗东西!老子说你怎么这么眼熟!”被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齐斌,抹了一下脸,又开始大声骂道,“你家少爷不过只是被老子吓得尿失禁罢了,手脚惧在已然是留脸了!”

    齐斌突然有些内疚,那日不止是四哥一人得罪了那外地佬。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很难翻越。

    可当风向变了的时候,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转弯。

    “那外地佬就是跟我玩骰子出老千的!”人群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这赵平是跟他一起的!”

    “那日金昌盛东家开恩,方才饶了他们一马,不曾想竟构陷到人涂四身上去了!”

    “比起赵平,那牛杠子就更不是人了,拿自己闺女的名声…”

    此时,堂外的百姓都相信涂四是清白的。

    那边,周艾叶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很是无措地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36527:某些人能止小儿夜啼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艾叶:他好勇敢啊!

    36527:QAQ、你这是带了什么滤镜看他啊!

    地上的赵平仍旧捂着脸嚎叫,涂四那一脚生生踢碎了他的鼻梁骨,血顺着脖颈浸透了衣襟。

    若是周艾叶正面瞧见了赵平的脸,恐怕不会说涂四勇敢之类的话了。

    曹县令半晌回神,怒拍惊堂木,“此案已结。本官现在宣判,汾阳村涂四,屡次藐视公堂,领二十大板。牛杠子,王邕,赵平造谣生事,构陷他人,各领四十大板,收监半年。”

    这些话都是师爷适才说与曹县令的。

    而后,一根令牌轻飘飘甩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

    晌午,冯丹贵、齐斌二人领着小葫芦去了江记的馄饨摊。

    “东家,你得有十多年不来这种小摊子了吧。”齐斌边说边往自己的碗中添着辣子。

    冯丹贵刚过而立之年而已,不免笑道,“这不是小葫芦想吃么?这孩子长身体,可真是能吃啊!”

    说罢,抬手揉了揉葫芦的头。

    小葫芦嘶溜一个小馄饨,脸有些红红的。

    “那咱们也不用选茗泰居对面的吧。”齐斌瞥了一眼街那边的茶肆,“这样等下四哥和周姑娘出来了,不会尴尬么?”

    嘴贱的人永远都贱,说得就是齐斌。

    冯丹贵放下手中筷子,勾着唇角,“齐斌,莫非你不好奇?”

    少时便走南闯北的冯丹贵,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他可从未见过周姑娘这般伶俐通透的女子。

    涂四兄弟,真真是苦尽甘来了哟。

    “何止好奇,还有羡慕。”齐斌埋头猛灌了一口馄饨汤,“四哥方才挨板子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可真她娘是千年的和尚熬成婆,呸,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所以说,他前些日子不就是一副憋太久的模样?

    小葫芦闻言,茫然地看着齐斌,总觉着哪里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冯丹贵却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而后正色说道,“不过,这事没这么简单结束,狗官和那师爷,定然是护着那外地佬,否则宣判时怎会绝口不提呢。”

    齐斌喝汤的手指微微一顿,心道原来还有这门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