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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章五十 护您周全

    白浪翻滚,映着一片冉冉初升的日头。

    “大爷,最近都不走船了吗?”

    阿冉弯下|身问着在海边摆摊的老人,满面焦急。

    这已是他们离开行宫的第二天,却仍旧没有任何一艘船来往,回钟州竟也成了难事。

    “停了有小半月哩,”老人拿蒲扇拍打着身上,“唉,也不知道上面那些官家又摆什么谱,断的可是咱的生路。”

    阿冉回到岸上,和江奕涵如实相告。

    这么一算,是从他们到达南皖后来往的船只便停了。

    心里的不安愈来愈重,随即攀附脊背,从每个毛孔渗入骨髓,简直要将人吞噬。

    “等不了了,”江奕涵闭了闭眼,“陆路折返吧。”

    他们买下一辆马车,又匆匆置办了些干粮,不到正午便快马加鞭地出发了。

    行马要绕弯路,再快也须后日早上才能到,可眼下的情况已容不得再耽误了。

    胡翟一直乖乖的,什么乱也没添,每柱香一过都会从车厢里钻出来让江奕涵喝口水。

    到了相覃驿站补充水源时,胡翟将兔笼子从车内提溜了出来。

    一笼大兔小兔都已经颠得失禁,整个车厢很是难闻。

    “还是把你们放走吧,”胡翟喃喃着,“关在笼子里的滋味不好受。”

    他走到山坡下,开了笼门把小兔子一只一只地捧出来,大山羊兔便跟着蹦跶,两只大黑耳朵一摇一摆,瞅了他一会,领着它们跑走了。

    这可是世子为他赢来的兔子呢。

    胡翟不无怅惘地想着,朝山头看了一会,转身便撞见江奕涵立在后面。

    他表情淡漠,一双眼古井无波。

    胡翟忽然有点犯了错的感觉,“世子……”

    “走吧,”江奕涵平静地打断他,“日落前还要找一处落脚。”

    他率先走到前面去,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意外横生,自那一晚开始,胡翟敏感地察觉到江奕涵似乎又塑了一身冷漠的外壳,将自己严丝无缝地包裹在内。

    如果他没有见过世子温柔的笑,没有和他发生过甜蜜的亲吻,他也会以为这才是世子该有的样子。

    但不是的,世子又启动了自己的防备机制,既不会展露出失措,也不需要别人关心,无悲无喜地叫人害怕。

    胡翟咬了咬嘴唇,快步跑到他身边,伸出手去试图握住世子,却被轻易地推了开来。

    他仰起头去看,江奕涵的侧脸宛若刀削,在夕阳下映出了锋利的线条,好看得叫人心跳不已。

    胡翟锲而不舍地又去捞了一次,这回是用手指捏住了江奕涵袖口,牢牢的,说什么也不肯撒开了。

    脚步方至殿门旁,两名守卫的长矛已交叠而下。

    江叶云下意识将手轻覆在小腹,抿唇道:“我要见皇上。”

    守卫头也不回,冷声说:“娘娘如今身患重病,皇上有空自会来看望。”

    “我没有病,”江叶云眼睑下落着淡淡乌青,面色却仍旧矜淡清和,“我要见皇上。”

    六日前,晁暄殿的宫女侍卫全部被换走,声称晁妃染了白喉,不便外出。

    内外消息全部封锁,晁暄殿竟成了后宫中一座孤岛。

    正僵持着,忽然听见刘公公尖利的嗓子唤道:“皇上驾到——”

    几人都跪了下去,江叶云动作迟缓一些,还不等起身就被男人扶着手肘颇粗暴地拉起来,仔细打量一番:“晁妃的病,可好些了?”

    那双眼里藏着几十年沉淀下的精明圆滑,只一瞧便让人心生畏惧,更何况是这样凑近在人脸前。

    江叶云平静地回视着他,“皇上,臣妾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着急,”魏华笑着抚过她凝脂般的面颊,“晁妃明明都花了这么多年心思在朕眼皮子底下织网,还急得这一时吗?”

    话音未落,他手上一用力,捏着女子的脸不轻不重摇晃了两下,语气轻蔑:“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不好好想着怎么在后宫争宠斗艳,劳神费心的做什么呢。”

    “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有这样的本事。”

    “哈哈,真希望明日|你还能这么倔着同朕说话啊!”

    说罢,他大笑着负手离去。

    江叶云的脸被他甩向一侧,留下了淡红的印。等听到魏华的轿辇起驾,她堪堪走了两步,扶住一棵树剧烈呕吐起来。

    女子纤薄的肩颈不停抖动着,像一只临风欲坠的残蝶。

    魏华如何知道的?远贺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涵涵可往回赶了?

    一个又一个问题盘旋在江叶云脑中。她脚步虚浮地走回殿内,歪倒在软榻上,忍不住又想起了眼下最大的问题——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