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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Chapter 31. 欢迎你,来到崭新的世界

    Chapter31.欢迎你,来到崭新的世界

    三月一过,复活节仿佛立刻就到了。

    学校里的蔷薇开始弥漫香气,温室边的栅栏上满是粉色的蔷薇花瓣,灌木丛里的灰莉也绽开了米白色的小片,洋洋洒洒的一直铺到了城堡外的庭院里。

    钟塔里的巨大摆钟在头顶晃动,沉闷的钟声响彻在城堡的角角落落。霍格沃茨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们几乎都走了出来,穿着各式各样的私服,怀里揣着彩蛋,想赶在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去霍格莫德玩一趟。

    雷古勒斯一早就和罗齐尔他们在休息室里汇合了,几个少年结伴走出主楼,踏着满地的春光朝门廊外走的时候,安塔尔丝就在钟塔楼上,嘴巴里还叼着一片土司,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走去五楼的图书馆。

    四月份一到,意味着期末考试也就不远了。

    安塔尔丝这学年经常因为前一天晚上睡不好而没有好好听课,走神的次数很多,知识的牢固度远远不及前两年的时候,于是她刚刚进入四月的时候就做好了用一切空闲时间去复习的准备,即使是复活节也不例外。

    节日里的霍格沃茨人很少,只有一二年级的小鬼头们在球场上玩着扫帚,高年级的大部分学生都去霍格莫德了,许多教授也都趁着这样好的日子去猪头酒吧里打发时间。

    安塔尔丝去图书馆的时候,一路都没碰见什么人,图书馆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被分割成彩块的光源照射着深棕色的木地板。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吃完最后一口吐司,拍拍手,开始翻开一本本卢平的笔记。

    时间在这个节点拖着尾巴,似是漫长的扫过排列整齐的书架。阳光被描绘着神像的玻璃撕裂,逐渐沉淀在寂静的空间里。

    安塔尔丝从早晨一直坐到了下午。

    傍晚的时候,图书馆里被橘橙色的光晕铺满,每一本书上都覆盖着蜂蜜一样的光线,安塔尔丝窝在一本又一本的书堆后面,浓密的头发软塌塌的散在后背。

    她趴在桌子上转着笔,墨水滴落在空白的羊皮纸上。

    直到刚刚,她已经重新看过了所有必修课的笔记,也看过了保护神奇动物课那一点点的理论知识,现在的她正对着《古代如尼文研究》愁眉苦脸。

    其实这门课她学习的不错,但是如尼文是一门非常复杂的课程,总有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会被忽略掉。比如现在在她笔下长得像拉长版的“M”的这个字母,她恍惚的记得这个字母好像是“Eoh”,但是深层含义她记不清了,卢平的笔记上也没有找到。

    她扒拉着一本从图书馆里拿到的《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比对,越找越不耐烦,到最后就郁闷的用手握拳撑住下巴,嘴巴高高的撅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Eoh——是紫杉树的意思。”

    安塔尔丝:“!!”

    女孩一瞬间坐直了身体,在金橘色的日暮里回头,多洛霍夫阴森森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身后,一缕缕深色的发丝从兜帽里垂落,扭曲的长脸上,拉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塔尔丝张了张嘴:“…教授。”

    “嗯。”多洛霍夫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摁在那个字母上,低着头对安塔尔丝开口,声音很低很慢:

    “Eoh,紫杉树。紫杉树终年长绿,永不死亡,代表着北欧神话里的瓦尔哈拉殿堂,就是死亡之神奥斯丁接待战死者英灵的那个。因此这个字母的深层含义是死亡,还有再生。”

    他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最后还朝安塔尔丝翘了翘嘴角。

    安塔尔丝站起身,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看来你对古代如尼文也颇有研究,教授。”她客气的道。

    “为了更伟大的魔法。是的。”多洛霍夫漆黑的眼眸眯起来,将一本书放在她的桌面上,是一本《魔文词典》。

    “也许你用这本书会更好一点,或许它对于你的年龄来说有些深奥,但是它足够有帮助,不仅可以教会你如尼文字母的含义,还有它们被赋予的深层意义——有关于魔法的意义。”

    他这样说着,高大的身躯半靠在书桌边,俯下身来看着安塔尔丝,又宽又大的长袍散开,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

    “你们的如尼文教授告诉你们古代的人们会用如尼文来占卜,这是没错的,不过我怀疑你是否知道它们的另一个作用。”

    他顿一顿,拿起桌面上的羊皮纸,魔杖一挥,上面的字母脱离纸面,在半空中跳跃起来。

    “古代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巫师们将如尼文刻于物品之上,用血来激活它们的魔力,它们可以充当护身符使用,也可以充当武器,它可以使勇士在战斗中更加强壮,制造更大的痛苦和更多的死亡…”

    多洛霍夫指挥着那些字母跳跃到安塔尔丝的眼前,在旋转中燃起火,然后变成灰黑的碎屑消散在空气里。

    安塔尔丝注视着那些火星,几不可察的向后躲避了一下:“这倒是新鲜,教授。”

    “这没什么,只是魔法的高深之处罢了。”

    男子微笑起来,脸上的皮肉扭曲的绷直,他凑近安塔尔丝,伸出长袍下的灰白色的手臂——

    “我可以带你领略它们的奥妙,布莱克。”

    他这样说着,语调低沉的落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被松散的阳光遮盖。

    安塔尔丝缓缓睁大眼睛。

    暮色在她的眼里斑驳成金色的痕迹,落在多洛霍夫摆在她面前的那只手臂上,上面袖口宽松,肌肉纵横,靠近手臂内侧的地方,隐约露出一大片黑色的图案。

    那个图案有点熟悉,熟悉到安塔尔丝眉眼微动,像是黑色的利刃刺入眼帘——

    那是一只吐出蛇头的黑色骷髅。

    “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雷古勒斯坐在长沙发的一隅,从《预言家日报》后面抬起头,深灰色的眼瞳抖动了一下。

    “当然!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安塔尔丝压低声音,拖着屁股底下的小圆沙发朝他说:“和马尔福胳膊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唔…”雷古勒斯俊秀的眉头微皱:“可是这样并不能够证明什么呀?说不定这只是个古代魔咒,类似于如尼文那种,被他们用来当作护身符?”

    “哦别逗了,雷尔。”安塔尔丝差点要翻白眼了:“谁会用一个骷髅来当作护身符?那是黑魔法!我很肯定,他们用黑魔法联系在一起了!”

    她说着,再次拉近和雷古勒斯的距离,声音细的的像是钢琴线:“他们是一伙的,雷尔。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定是一种标记,是一个组织,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何成立的组织,但是这里面肯定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有可能…有可能就是那位大人的组织。”

    说到最后,安塔尔丝小心的蹙了下眉头,字字斟酌。

    雷古勒斯短促的吸了一口气:“天啊,安尔,你不觉得你想的太多了吗?怎么会把那位大人牵扯进来?”

    “因为那可是马尔福!”安塔尔丝埋在报纸后面:“看在梅林的份上,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能让马尔福心甘情愿和多洛霍夫那样的混血联系在一起!”

    “这都是你的推测,安尔。”

    雷古勒斯提醒道,他收了报纸,坐正身体,有些严肃:“关于标记、关于组织、关于那位大人,都只是你的臆构。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对他充满敌意,你甚至都不了解他。”

    女孩愣了愣,唇瓣微启:“…我不知道。”

    “只是…”她挠挠头:“我觉得会给自己起名叫‘LordVoldemort’的人,不太像是很靠谱的人。”

    “听听你自己的话,安尔。”雷古勒斯满脸的不赞同:“这都是你的主观想法,你想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大人开始展露野心?招揽人士了吗?就算真的是你想的那样,那又如何?这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安塔尔丝开始生起气来:“你看到沃尔布佳和奥赖恩对那位大人的崇拜劲了!如果我们不提醒他们,很有可能他们也会被拉入到那个阵营去!”

    “那又怎样呢?”少年冷静的打断她。

    “那位大人的理论是倾向于纯血家族的,他只会给我们带来利益,我不懂你在紧张什么?安尔。他是有些骇人听闻,有些异于常人,但那不代表他就是错的。”

    “我没说他是错的!”女孩差点要尖叫了。

    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还在嬉笑打闹,偶尔有一二年级的学生匆匆路过他们,安塔尔丝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深深的呼吸了一次。

    好不容易平复之后,她拉住雷古勒斯的手:

    “听着,我知道我无法断定他的是非对错,也许他是对的,你们都是对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是危险的。”

    她小声的说着,轻轻咬住下唇:“我害怕他,雷尔。”

    雷古勒斯:“……”

    黑湖里波浪的暗流涌动在他们身边,深绿色地毯上的阴影一直铺到了挂毯周围,灯光发出着淡绿的色调,安静落在他们之间。

    雷古勒斯垂着眼睑,静悄悄的看着她。

    “这只是你的直觉,安尔。”

    过了一会,他抽回自己的手,默默的说。

    安塔尔丝是在踢了雷古勒斯一脚之后才气呼呼的回到宿舍的。

    克拉格不在宿舍,大概又去和哈基斯约会了。安塔尔丝大步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拉开厚重的绿色窗帘,一对在她窗外打情骂俏的人鱼情侣被吓了一跳,嗖的窜出去好远。

    他们尾巴甩出的气泡啪啪啪的砸在玻璃上,安塔尔丝更生气了。

    她气鼓鼓的重新拉上窗帘,将身上黑漆漆的巫师袍扯下来,换了一身乳白色的睡裙,一屁股砸进软的不像话的床垫里。

    说实话她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她和雷古勒斯很少产生矛盾,这还是时隔很久的第一次,她没想到雷古勒斯会这么维护那位大人,更没想到一向与她心意相通的雷古勒斯这一次会这么不理解她的想法!

    真是…好气哦!

    她越想越生气,拿过一旁的枕头,上下其手的揍了一顿。好不容易发泄了一肚子的火之后,她抱着白惨惨软绵绵的枕头在床上发呆,视线慢吞吞的就落在了原本放在枕头底下的——一面精美绝伦的镜子上面。

    那是双面镜。

    安塔尔丝看着它吞了吞口水。

    自从上个月把另一面镜子送给卢平当生日礼物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她还从来没有用过这面镜子。

    不论怎么说,要走出第一步总是需要一些勇气。

    安塔尔丝扁扁嘴,伸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一颗糖,她剥开糖果五彩的玻璃纸,将糖果塞进嘴巴,咬破糖衣之后,甜得腻人的糖浆充斥了口腔。

    也许是因为气糊涂了,她含着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见鬼的,花了那么多钱的东西,总不能一直放在枕头下助眠!

    她视死如归般想着,扔开怀里的枕头,将垂在后背的头发摆弄了两下,然后她整整齐自己的睡衣领口,放下床幔,在柔软的空间里点燃了一只漂亮的油灯,最后…她伸出手从外面拿了一剂美容魔药对着自己上下喷了个遍。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女孩舔了舔嘴唇,轻柔的拿起那面雕刻着玫瑰藤蔓的镜子,乳白的手指抚过透明的镜面,油灯里的光在剔透的闪烁。

    她将镜子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玫瑰一样的小脸,轻轻启唇:

    “莱姆斯·卢平。”

    她咬着糖,轻声唤着。

    这一切都没有让她等太久。

    双面镜清澈透明的表面像是被扔了石子的湖面一样,从中央翻起涟漪,一层层,起伏到镜边的藤蔓上。

    手下的镜子开始发烫,温度从指尖向心脏那里蔓延。

    女孩呼吸紧促,灰色的瞳仁一眨不眨。

    湖面开始翻起乳白色的泡沫,中央属于女孩的漂亮的小脸在泡沫里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红色的帷幔,从镜子边角逐渐清晰。一张苍白的脸庞出现在湖面里,随着水波渐渐平稳,他柔软的神色和绿褐色的眼眸在视线里一点点放大。

    安塔尔丝看着看着,脸皮就有点热。

    少年的脸彻底出现在了镜子的那一端。

    他看起来不比她好多少,大概也是躲进了宿舍的哪里,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他白净的脸,是黑暗里唯一的发光体。

    他像是刚刚睡醒,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眉宇间也全是疲倦,脸侧靠近耳朵的地方还有着细小的伤口。

    但他还是看着安塔尔丝缓缓笑了出来,眼眸有些不自然,耳尖在发丝里收缩,唇瓣却拉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布莱克。”

    他轻轻叫道。

    安塔尔丝嘴里心里都是甜津津的。

    安塔尔丝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牙疼的厉害。

    大概是吃糖吃太多了,终于遭了报应。躲在嘴巴后面的一颗小牙钻心的疼,疼的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用早餐时,她哼哼唧唧的,只能喝一点水,什么都吃不了。

    雷古勒斯在她身边替她细心的将土豆泥拌好,推到她眼前:“怎么回事?就一个晚上,怎么成这样了?”

    “还不是被你气的!”安塔尔丝没好气的,挖了一勺土豆泥塞进嘴里,疼的嘶嘶的咽下去,还控诉的瞪他:

    “要不是你,我能心情不好的回宿舍吃了那么多糖吗!”

    “……”雷古勒斯白她一眼,一脸“你讲不讲道理”的表情,但还是任劳任怨的,继续将鸡汁滴进她的土豆泥里。

    对面的罗齐尔本来正在热火朝天的和拉巴斯坦说着什么,看到这一幕,微微朝他们看过来:

    “布莱克?你牙疼是吗?去庞弗雷女士那里看看吧,我有一次打魁地奇摔碎了牙齿,就是她给我治好的。”

    “哦,我知道了。”安塔尔丝捂着腮帮子,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谢谢你,罗齐尔。”

    罗齐尔朝她笑笑,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煎培根。一旁的拉巴斯坦也看了安塔尔丝一眼,在看到她肿胀的侧脸后,噗嗤一声笑出声,还撑着下巴幸灾乐祸的吓唬她:

    “不过我听说庞弗雷女士治牙齿很痛的,她会拿魔杖直接伸进你的嘴巴里,小面包,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安塔尔丝打了个抖,气鼓鼓的抓了一把旁边盘子里的豌豆扔到他的身上。

    早餐结束后是魔咒学的课程,安塔尔丝托雷古勒斯请了假,捂着半张脸磨磨蹭蹭的上了二楼。

    霍格沃茨那些会移动的楼梯在她脚下挪动着,她垂头丧气,等到楼梯停稳后,踏上二楼的走廊,沿着深红色的地毯朝里走,旁边金灿灿的画框里,那些画像举着弓箭正在相互比划。

    走了没几步,她就碰见了从八楼下来上麻瓜研究课的西里斯他们。(是的,他居然不怕死的选修了麻瓜研究!)

    几个少年还是那样的队形,波特和西里斯搭着肩走在前面,卢平和佩迪鲁抱着课本安静的跟在后面。因此先看到安塔尔丝的,一如既往的是詹姆·波特。

    少年头发随意的抹在额头,扶了扶眼镜,咧开嘴和安塔尔丝打招呼:“嗨,布莱克。”

    安塔尔丝停下脚步,幽怨的看了他们一眼。

    波特和西里斯很快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波特哇了一声,上前两步凑近她:“梅林,布莱克你怎么成这样了?有人打你了嘛?”

    “!!”

    在他身后,卢平眉眼一抬,急匆匆的朝这边看过来。

    安塔尔丝瞥了波特一眼:“怎么可能。”

    她口齿不清的说着,捂着脸怏怏不乐:“…我牙疼。”

    “牙疼?”西里斯弯下腰来看她:“蛀牙了?吃糖吃多了?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要吃那么多的甜食,迟早有你受的,你非不听!”

    “…你话真多!”

    安塔尔丝自知理亏的扒开他,闷闷不乐得道:“都让一让,我要去校医院了。”

    “行吧。”

    波特和西里斯耸耸肩,挎着包经过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走廊边麻瓜研究课的教室里。佩迪鲁在他们身后,眨巴了一下眼睛,瞅瞅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