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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ter 48 . 真相


    少年又从窗户外翻了回来,油腻的长发遮住两颊边的皮肤,他在黑暗里上下打量着安塔尔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她:

    “布莱克——”

    “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夜游吗?”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一定还没睡醒。

    她反应了一会才听懂斯内普的话,不由惊讶的后退一步,满脸警惕的看着少年:“你在开玩笑?”

    “很可惜,并没有。”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说。

    “那我拒绝!”安塔尔丝义正言辞:“你居然试图说服一个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去夜游?你在想当然!”

    “哦,别这么着急,小姐。听听我的话。”

    斯内普没有被她打发走,他看了眼窗外像是白雾似的月光,眼睛微眯了一下,舔舔干燥的嘴唇,道:

    “我本来很不想和你提及这件事,但是…鉴于我们是同一个联盟的盟友——这可是你的原话,因此,我觉得也许你知道会比较好。”

    他慢吞吞的吐字,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像是鬼魂吐息:

    “我假设你还没有发现…你在格兰芬多那个‘友善’的好朋友,卢平。他其实,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

    女孩脸上的表情倏尔消散。

    她沉下脸来,瞳仁里的光淡淡流转。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斯内普,半张白皙的脸被月色照的像是能透出光。

    “你想说什么?”过了很久,她才冷淡地问。

    斯内普随意的靠在石壁上,拖着腔调:“别这么防备我,小姐。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当然也许你已经有所察觉。”

    “我从很早以前就发现,那位神秘的卢平先生,每个月都会消失那么几天,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件事,是因为他们的四人小分队每天都在不遗余力的找我麻烦,你知道,注意到他们缺少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又如何?”安塔尔丝看起来无动于衷:“他也许只是有什么事,我听说他的家庭有些状况,因此他会回家处理。”

    “是吗?每个月都有事?霍格沃茨居然也允许?”

    斯内普冷笑着戳穿她的话,他意识到她也注意到了什么,因此话语逐渐不留情起来:“布莱克小姐,太天真可不是好事。”

    他嘶嘶的,音调都抬高几分:“如果我告诉你——卢平从来没有回家过,他每个月消失的那几天,都会在一个夜晚被一位教授带去打人柳那里,然后,他会走进去——走进打人柳里!而波特他们会紧随其后,他们会共同消失在打人柳的树下!”

    “这你能想象吗?”

    女孩的瞳孔猛地收缩。

    斯内普早有准备的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笑了笑,脸上带着预料到的得意:“我就猜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那蠢哥哥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自以为将这件事瞒得很好——他们错了。不论什么秘密,都有该曝光的一天,不是吗?”

    “……”

    安塔尔丝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她眼神闪烁着在思考,在她面前是闭合的城堡,城堡外的月光波浪般的涌动。

    女孩扫了一眼窗外,心思微动,终于明白斯内普今晚的反常举动。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了然的点点头,反客为主:

    “所以,你就打算在这样的夜晚,夜游去打人柳那里,围观一下你所期待的真相?”

    她想,斯内普应该是不知道那个具体的“秘密”是什么的——如果他知道,整个霍格沃茨就都知道了。他只是有所怀疑,并且试图去寻找答案,就在今天这个夜晚。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今天夜游?”安塔尔丝皱着眉问:“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窥测他的‘秘密’?他不是在打人柳下面吗?容我提醒你,学长,靠近那棵树可没有好下场。”

    “呵,我当然是知道方法才打算去的。”斯内普冷静地道,眉目有些不屑:“你那蠢哥哥试图找我麻烦的时候说漏了嘴,所以我才会来冒这个险。”

    “什么?”

    安塔尔丝怀疑的凝神:“你说西里斯?…说漏嘴?…对你?…把这个这么重要的‘秘密’?”

    她突然泄了气,松开眉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斯内普,试图用最后的善良打动他:“噢…别想了,学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定是个圈套。”

    “你怎么会相信他的这一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相信我,盟友,我了解西里斯——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趁早回去洗洗睡了。”她摊摊手,充满无奈地道。

    “你说的没错,是有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这也许会是个圈套。”

    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并没有被她说动,反而点点头,斜睨着她,显得非常慢条斯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邀请你一起去?”

    安塔尔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过了半晌,她由衷的敬佩道:“你真是一个完美的斯莱特林,学长。”

    少年朝她假笑:“布莱克小姐客气了。”

    “不过很可惜。”女孩话音一转,声音低沉下去,显得有些冷淡:“我并不打算参与到你的算计中去。”

    “你和西里斯——或者是和波特,随便谁,有什么矛盾,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根本不想知道,也懒得管。所以,拿我掣肘西里斯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她转过身,脸庞在冰冷的夜色里格外疏离:“当然,我也不会阻止你。如果你想去,那就随便去好了。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西里斯他们在做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和你想象的应该不太相同,我是说——那是个挺神秘的事情,却也不是什么罪恶滔天。”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真相’是什么,不过她猜想大概和阿尼马格斯有关。

    “所以,我劝你别浪费时间。”

    她淡淡的说完,理理自己的袍子,抬脚就走。

    “可是我们现在在谈论的可不是布莱克或是波特。”身后的斯内普还不死心,尾随她:“我们在谈论的可是卢平,一个神秘的格兰芬多!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瞒着你,瞒着所有人的秘密是什么吗?”

    安塔尔丝深呼吸一口。

    “…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她这样说,走的头也不回,闷声给出了和北塔楼下相同的回答:“我不在乎。”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城堡里很安静,安塔尔丝觉得自己的声音砸在了四面八方的石头上,再被砸回来,带上了沉甸甸的重量。

    霍格沃茨里的一切都黯淡无光,一楼的最尽头,费尔奇办公室外已经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看来这位多事的管理员已经出门准备巡逻了。

    时间在流逝,夜游迫在眉睫。

    斯内普终于停下了脚步,更深的隐藏在了黑暗里,差不多融入了自己,只有一双眼睛暗暗发光。

    “好吧,既然布莱克小姐这么拿得起放得下,我也就不多嘴了。”

    他压低声音,语调缓慢,却还是能清晰的让安塔尔丝听到:“不过,看在我和布莱克小姐毕竟曾是一根绳上的蝙蝠的份上,容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如果今天晚上,我真的发现了什么卢平的秘密。那么我,会绝不留情的将它公之于众,哪怕这个秘密会让他身败名裂,或者被赶出霍格沃茨,都无所谓。”

    “梅林作证,我说到做到。”

    他冷冷说完,甩甩自己的巫师袍,阴沉沉的转过身,消失在混杂着夜色的门厅里,只剩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随着月光流淌进女孩的耳畔。

    “当然,反正布莱克小姐也不在乎,不是吗?”

    “……”

    周围安静的可怕。

    费尔奇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愈来愈清晰,就像是考试最后的倒计时,分分秒秒的警示着安塔尔丝,告诉她现在应该猛地冲进地下室,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跑回宿舍,然后忘掉这一切,美美的睡一觉,和以前的每个晚上一样。

    她是这样想的,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脚下的最后一步,却死死的迈不出去。

    黑暗沉重的从背后袭来,汹涌地试图将她往前推。安塔尔丝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着前方,她离地下室只有一步之遥。

    女孩闭上眼,手指无知无觉的触摸上了自己的魔杖。

    过了一会,她咬着唇,忍不住暗骂一声——

    “烦死了。”

    ……

    夜色浓重的像是化不开的梦境。

    霍格沃茨沉睡在山谷里,四周山峦起伏,那些连成一体的山影里偶尔会冒出些毛茸茸的尖端,那是叠在一起的高大云杉露出来的针叶,随着风声发出沙沙的声响。

    已经快要半夜了,属于深夜的气味冰凉又苦涩,蛰伏在城堡周围的雾气里。

    安塔尔丝窝在环状石堆边的灌木丛里,抱紧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英国湿冷的气流随着月色降落在身上,即使有保暖咒都抵挡不了太久。

    女孩跟个蘑菇似的蹲在那,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嘘。”

    身边另一个大点的蘑菇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自己则是扒着小树丛继续盯梢,连头都不回。

    安塔尔丝的气不打一出来。

    他嘘她?他还有脸嘘她?!

    可惜她被冻太久了,连脾气都快磨完了,也没什么力气,只能鼓着腮帮子凶巴巴的踹斯内普一脚:“还没有人吗?”

    “没有。”斯内普沉郁着双眼,看了眼天空:“还没到午夜,大概要到那时候他们才会出现?”

    安塔尔丝满脸不敢置信:“你之前不是见过他们的行动吗?怎么会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我是跟踪的时候悄悄看的。”斯内普一点也不脸红:“哪有那么精确。”

    女孩哑口无言。

    她见了鬼似的张张嘴:“…我真是疯了才会跟你一起出现在这里。”

    说着忍不住赌咒道:“如果我们今晚毫无收获…或是你欺骗了我…斯内普,我会当场对你用飞沙走石咒的,我真的会的!”

    “真是好主意。”斯内普讥讽她:“用爆炸咒将整个霍格沃茨吵醒?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一起夜游?”

    “不是‘我们’,是你,先生。”

    安塔尔丝翘起鼻尖,骄傲的宣称:“你不知道吧,我会幻身咒!”

    “?”

    斯内普终于回头看她一眼:“你怎么会去学这个咒语?我以为它难度不小?对没有冒险精神的人来说,它可有点吃力不讨好。”

    “哦,当年为了夜闯格兰芬多男生宿舍,就去学了。”女孩一脸坦然。

    “……”

    斯内普默默扭回去:“我一直知道你有点不太正常,布莱克小姐。但是我没想到…”他摇着头:

    “你还是个变态。”

    安塔尔丝抬脚就准备出击,斯内普躲得很快,侧过身去稳稳压住一片灌木,随后伸手再次对她比了比噤声的手势:“嘘!”

    他冷声道:“有人来了!”

    “!!”

    安塔尔丝面容严肃了起来。

    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出手来,悄悄扒开在她面前长着小刺的树丛,透过那些细小的缝隙,朝远处的打人柳看去——

    打人柳就坐落在霍格沃茨东北方向一点的地方,离密林和环状石堆都不远,离城堡主楼却很有些距离,它的地势较高,坐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崖上,周围并没有太多的树木,显得孤零零的。

    夜空在它的头顶伸展成弧形的穹顶,有大片的月光顺着霍格沃茨高耸入云的塔尖慢慢流散到打人柳的附近。其实今晚并不漆黑,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是月亮很明亮,半遮半掩在撕碎的薄云里,像是个发亮的圆盘。

    有两个人影从霍格沃茨油画似的背景里走出,走到月光清晰的地方,顺着石崖起伏的弧度慢慢朝这里走来。

    他们离得很远。

    但是安塔尔丝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卢平。

    少年依旧微微弓着脊梁,低着头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她看不清他是以什么样的神态默默的跟着前面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安塔尔丝并没有认出前面那个是谁,只能通过服饰推断出是一位教工。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安塔尔丝离得远远的,沉默的窝在这片灌木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绑了块石头,带着不堪重负的力量,缓缓下坠到山谷深处的地方。

    斯内普没有骗她。

    卢平真的没有回家。

    他就在霍格沃茨里,一直都在,然后他骗了自己。

    他和西里斯,他们一直都在骗她。

    月色带着清冷的蓝灰色雾气,渐渐在山谷里弥漫起来。

    “果不其然。”

    斯内普在身边轻哼出声,他攥紧了手里的魔杖,像是鹰隼似的紧盯着那边的动静——

    卢平和那位教工已经走到了打人柳的近处,现在安塔尔丝能认出来了,那是庞弗雷夫人。她在打人柳边上停下脚步,伸出魔杖挥了挥,安塔尔丝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看到打人柳浑身颤栗似的抖了抖,随后那些错综相连的可怕枝条像是断了气的垂落下来。

    庞弗雷夫人回过头,手放在垂着头的卢平肩上拍了拍。卢平抬起脸冲她点点头,随后就用手撑着交错的庞大树干,独自走向了打人柳下方看不清楚的黑暗里…

    和斯内普说的一模一样。

    安塔尔丝瞳仁晃动,扒着树丛的手指在不易察觉的颤抖。

    庞弗雷夫人在卢平消失后也很快离开了这里,打人柳在她走后重新焕发活力,那些巨蛇似的枝条在月色下虎虎生风。

    斯内普双眼放光,简直激动的要命。

    他在庞弗雷夫人的身影淹没进城堡后就跳起来,推开眼前碍事的灌木,握着魔杖上头的冲了出去,还不忘冲安塔尔丝勾手:

    “快跟上来!”

    安塔尔丝紧紧抿住唇,从灌木里走出,手探进袖子取出魔杖,犹豫着跟随斯内普的身影。

    石崖上是接连不断的阴影,那是漂浮的云层偶尔遮盖住月光所带来的光影变幻。安塔尔丝恍惚的踩着满地的草梗,顺着怪物般在黑暗里盘踞的石块,走到打人柳的近前。

    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打人柳名不虚传,就像是扭曲盘旋的巨蟒卧在崖顶,垂下来的交缠在一起的枝条像是鞭子,狠狠的甩在它硕大的树影下。

    斯内普用魔杖点起光,照亮打人柳盘根错节的枝干,然后他摸索着从地上找出一块石头,魔杖一挥,那块石头准确无比的砸在了粗粝树身上的一块节疤上——

    打人柳瞬间凝固,就像是化成了石头。一动不动。

    安塔尔丝吃惊的倒退一步。

    斯内普则是欣喜若狂,他挥舞着魔杖,带头奔进树影里,穿过静止的柳枝,他兴奋不已,脸上带着得逞的放肆笑容:

    “他是对的!你那蠢哥哥!他说的是对的!这真的是通过打人柳的方法!”

    少年蜡黄的脸上甚至泛起了血色,他咧着嘴,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他猛地冲向打人柳树底,那里有一个豁开的洞穴,大概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模样,里面深不见底。

    安塔尔丝跟在斯内普身后,她浑身无力,面色发白。眼前一片惨淡,是月光透过枝桠照在了她的脸上。

    女孩抬起头,一轮圆月浮在发亮的稀薄的云上,照着亮晃晃的光。

    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像是潮汐在涨涨落落。

    她已经走到了斯内普身后,越过少年的肩膀看到了那个怪兽张着嘴般的洞口,里面深不可测,不见丝毫光亮坠落在其中,决绝的简直像是要通往另一个世界。

    斯内普依旧亮着魔杖上的光,被照亮的脸颊上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疯狂。他眼见着就要冲下去!

    “斯内普。”

    安塔尔丝却很快拽住他的兜帽,往后拉了拉。

    “What?!”斯内普莫名其妙被打断,回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着纳闷和不虞。

    安塔尔丝舔了舔嘴唇,嗓子里很干:“我…”

    她沙哑出声:“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下去。”

    斯内普瞪大双眼:“你开什么玩笑?卢平已经进去了!这就是他的秘密!你离他的秘密近在咫尺!”

    女孩回避过他的眼神:“我知道…可是…”

    “西里斯不在这里。”她提醒他:“你说过,西里斯他们会和卢平一起消失,可是他们现在不在这里…我是说,我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我们…”

    她支吾着,想要找出能劝住斯内普的话,夜风吹进她的眼里,安塔尔丝望着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洞,心里在不断发凉。

    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是在害怕西里斯对斯内普的不怀好意,还是在害怕这出现在面前的,呼之欲出的真相…

    斯内普看着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哦,布莱克小姐。”他不带一丝感情的翻翻嘴皮:“你心软了,对吗?”

    安塔尔丝低垂着视线,难堪的摇头:“不,我…我只是…”

    “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遥远的□□。从洞底深处,像是回音般,波动着,盘旋着,隐隐传到斯内普和安塔尔丝的耳边!

    女孩嘴里的话转瞬间吞了下去。

    她大睁着眼睛,脸上血色退去,在第二声遥远的□□隐约传入耳畔的时候,她猛地推开斯内普朝洞口跳了下去!——

    那是卢平的声音!!

    “嘭!!”

    黑暗的洞穴下是一道倾斜的土坡,安塔尔丝动作太快,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就滚了下去,嘭地摔在土坡底部!

    “见鬼!布莱克!”

    斯内普紧随其后,顺着土坡滑下来,落在安塔尔丝身边,黑着脸用力将她拽起来:“你还活着吗?”

    安塔尔丝摔得不轻,手臂和膝盖似乎都擦伤了,她嘶嘶着从地上站起来,魔杖点亮,面前是一条延伸出去的地道,非常低矮和狭窄,就像是山体在形成时阴差阳错没有填满的空隙。

    “这是哪?”斯内普面色冷峻:“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还是格兰芬多愚蠢的恶作剧基地?”

    “不知道…”

    安塔尔丝用袖子裹住划伤的手掌,再次听到了通道深处传来的声响——这次不是□□,而像是什么模糊的摔门声,这次离得更远了,声音就像是空谷里微小的石子碰撞。

    女孩举着魔杖,深吸一口气沿着地道快速朝前走,这条地道非常漫长,就像是能通到地狱去似的,但是好在只有一个方向。

    越往前走,那些模糊的声响就越是清晰,像是扭曲的吼叫。

    地道开始向上倾斜,安塔尔丝和斯内普拐过一个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荧光闪烁的光芒朝下照去,他们看到了一节被撕掉的袖子,带着破絮的边缘,孤单的被扔在地。离它不远处,还有掉落的领结…剩下的那节巫师袍…甚至还有一根魔杖…

    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柏木,曾被她握在过手里。

    安塔尔丝大脑嗡地一声。

    斯内普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根本无暇回答他,她大喘着气沿着一路的痕迹朝更深处跑去,狭窄的地道里开始弥漫起铁锈般的血腥味,魔杖扫过的那些石壁上,有染血的挣扎过的指印…

    安塔尔丝彻底慌了神,和斯内普慌乱的跑到地道尽头,那里有一个出口,被一扇紧闭的门锁死,从门缝里涌现出不甚清晰的月光。

    门上的油漆几乎都被剥落,生锈的门把手上是凌乱的血手印!

    整扇门都在颤抖,因为有什么在里面狠狠的撞击着地面,连带着这片石壁都晃掉了一粒又一粒的灰尘!痛苦的□□声从里面传出,带着撕心裂肺的沙哑。

    安塔尔丝一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他们很快跑到了门前,安塔尔丝魔杖紧护在胸前,斯内普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补上开门咒!

    “轰!”

    眼前的门被弹开,灰尘大片大片的洒落。

    安塔尔丝已经冲了进去,盔甲护身挡在身前,她来不及多想,挥开面前面粉般散开的尘土,一声尖叫已经破口而出——

    “莱姆斯!!”

    “嘶啦啦…”

    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冰冷的满月光亮透过这间破败房间流露的空隙落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弓着身子匍匐在地板中央,身上的衬衣从后背嘶嘶裂开,随着安塔尔丝的尖叫,他猛地扭过头看向这边——

    下一刻,那双熟悉的绿褐色的眼眸被浓重的血光所覆盖。

    ……

    安塔尔丝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她浑身的血液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瞬间凝固起来,身体就像是外面那颗打人柳一样僵硬,连呼吸都硬生生的停住。

    她死死盯着地板中央吼叫出声的人影,大脑里有一根弦倏地断了。

    有什么朝她冲了过来,带着血眸和獠牙,快的像是一阵风——

    “该死的!!”

    身后同样看到这一切的斯内普缓过神来,他大骂一声,一个障碍重重已经甩了出去!

    然后他拽住安塔尔丝就跑,两个人踉跄的冲进狭窄的石道,身后很快就有什么撞在了石壁上,庞大的身躯挤不进这条通道,就用利爪在石壁上凿豆腐似的凿掉了大片的石块。

    “快跑!!”

    斯内普拉着安塔尔丝跑的头也不回:“这条通道拦不住他!!”

    安塔尔丝根本说不出话。

    她像是灵魂被抽出了体外,神情恍惚的就像是整个人被摁在了水里,所有的血光和动荡都和她隔着一层水光。

    她麻木的,踉跄的跟着斯内普朝外跑,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敲出绝望的声响。

    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

    她想都不敢想。

    ——

    卢平是一个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