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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 50 . “朋友”

    Chapter50.“朋友”

    四年级最后的日子,安塔尔丝大病一场。

    她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过。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了校医院,魔药的味道灌入鼻尖,惹得她难受的直反胃。

    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伤口都已经被庞弗雷夫人悄悄治好,只是她高烧不断,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没有办法喝魔药,因此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庞弗雷夫人对雷古勒斯隐瞒了她的病情,将那些不该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全都抹去,只说她受了凉,得了严重的感冒。

    雷古勒斯对此相当怀疑。他并不知道她偷偷夜游的事情,对于她怎么会突然病倒这件事提出了巨大的疑问,只是看安塔尔丝实在气息奄奄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才暂时放弃,被安塔尔丝和庞弗雷夫人联合劝走,顺便带走了什么都不敢说的克拉格和摸不着头脑的诺特。

    他们走后,校医院里冷清下来,安塔尔丝浑浑噩噩的大脑也终于安静一些。

    “把这瓶魔药喝了吧,你会好受很多的。”

    庞弗雷夫人拿过一瓶深紫色的药剂递给她,看着女孩白的像纸一样的脸色,还忍不住埋怨她:

    “你们也太大胆了,竟然敢跟去那样的地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现在这样已经是万幸了。”

    “我知道…抱歉,夫人。”

    安塔尔丝抱着魔药,没什么力气的说道。

    庞弗雷夫人看她这样,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替她捻捻被子:“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会跟你的教授们请假的。”

    她说完,便回到医务室里处理自己的事情。

    安塔尔丝独自坐在校医院里。正是期末,学生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复习的时间,就算生了什么病也只是领了魔药就很快回去,像她这样直接住进来的还真没有。

    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好处境。

    校医院白色的帷幕被春日的暖风吹拂,女孩坐在床上,沉默一会,拔开药剂瓶塞,将那瓶难闻的药剂一口灌入嗓子里,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路浸到胃里,她更恶心了,只能捂住嘴趴在床边,强忍着让药味散去。

    帷幕从她的眼前荡开,光斑像是烫红的点落在她白色的被子上,安塔尔丝的视野里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她看着看着,却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记住卢平名字的那天,也是在这里。

    在那个她根本不记得他的时候,他温柔的出现在帷幕的另一边,给她留下一包软糯糯的糖果。

    从此,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而现在…糖果,没有了。

    他,也没有了。

    安塔尔丝还捂着嘴,反胃的感觉一波波上涌到嗓子眼,她紧咬着牙忍着,浅灰色的眼眸慢慢的,慢慢的,就湿润了起来。

    ……

    安塔尔丝的这场病,一直病到了五月份。

    她一直在发烧,反反复复的,即使喝了很多魔药也是如此。庞弗雷夫人断定她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免疫力下降,事实上安塔尔丝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她什么都吃不下,每天也许就只吃一点土豆泥或是鸡汤,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昏睡。

    她昏昏沉沉,陷进长久的睡眠中,混混沌沌的,就到了五月中旬。

    五月份的苏格兰天光明亮,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初夏金光闪闪的日光毫不吝啬的照亮整个山谷,霍格沃茨深陷其中,每一片砖瓦和塔楼的尖顶都光华夺目,像是阳光在上面打滑。密林和花园里的植物盛开的如火如荼,风拂过那些金绿色的枝叶,带来轻微的起伏,就像是这座城堡在浅浅呼吸。

    中央庭院里的喷泉绽放着透亮的水花,水晶似的小颗粒洒在那些生机勃勃的植被上,藤蔓借了劲,顺着门廊白色的柱体扶摇直上,在门廊顶端织就了一张殷绿的顶棚。

    有两个人站在那幕藤蔓之下,脸庞半隐在东一只西一只的藤条里。

    却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莉莉·伊万斯。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吵架。

    伊万斯抱着胸靠在门廊边,比藤蔓还要绿的眼瞳望着中央庭院里的日光,漂亮的脸庞上看起来有点难过。

    斯内普却比她更难过,少年站在深绿色的浓荫下,眼眸低垂,苍白的嘴唇在开开合合:

    “…以为我们是朋友?”他低着声音:“最好的朋友?”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伊万斯承认道,她终于将目光收回到斯内普的身上:“但是我不喜欢跟你鬼混的那些人——埃弗里和穆尔赛伯。对不起,但是穆尔赛伯!…他到底有哪点好了?你知道他上次对玛丽做了什么!蝙蝠精魔咒!”

    “那不算什么。”

    斯内普脸庞僵硬:“那只是一个玩笑,没什么——”

    “那是一个黑魔法!”

    伊万斯打断他的话,她朝前走了一步,在门廊边望向斯内普的脸:“你觉得那很好玩吗?西弗?在你眼里黑魔法是这样好玩的东西吗?所以上次你才能毫不犹豫的朝波特发射咒语吗?”

    “波特他活该!”

    斯内普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狰狞了脸庞,血涌到脸上,他看起来怨恨极了。

    “你觉得我邪恶?那波特呢?波特和他那些同伙所做的勾当呢?!”

    “波特有什么勾当?”伊万斯皱着眉问。

    斯内普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他们晚上总溜出去,你知道吧?尤其是卢平,他那么怪异,总是消失不见,他都去哪呢?”

    “他病了。”

    伊万斯解释着:“他们说他病了——”

    “在每个月满月的时候?”斯内普脱口而出。

    “西弗。”伊万斯口气冷了下来:“我知道你想让我怀疑他们——真是奇怪了,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上心?你为什么关心他们在夜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优秀!”

    斯内普专注的凝望着她,眼眸很黑,嘴唇紧紧闭在一起。

    伊万斯脸色微红,偏过头去:“可是他们并没有使用黑魔法。”

    她降低着声音:“而且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听说了那天夜里的事,你从打人柳下偷偷溜了进去,是詹姆·波特救了你。”

    斯内普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近乎气急败坏:“救我?救我!你以为他是英雄?他是为了救他自己!和他的朋友!我不能让你——”

    “让我?”伊万斯明亮的绿眼睛眯起来。

    斯内普的话停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把你当傻瓜——他喜欢你,詹姆·波特,他喜欢你。”

    他艰难的,僵硬的,几乎语无伦次:“而他可不是…大家认为的…那种魁地奇明星…莉莉,我得让你知道。”

    伊万斯的眉头更紧了:“我知道波特是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这点不用你提醒我。但是穆尔赛伯和埃弗里是邪恶的!邪恶的!西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跟他们交朋友!”

    斯内普低着头,狠狠掐着自己的手。

    “哪有那么多邪恶不邪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他注视着地面,幽深的眼眸里,是汹涌的黑:

    “起码…起码他们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仇恨的说道:“起码他们…愿意听我说的话。”

    ……

    和伊万斯不欢而散之后,斯内普独自一人,走在二楼的走廊里,试图通过二楼的连接处,走去天文塔。

    阳光路过二楼的每一扇窗户,间隔的在男孩身上打上光影,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有什么温暖。

    斯内普安静的走着,成片的头发耷拉在肩膀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阴郁的幽灵,正在穿过一片不属于他的沼泽。

    走到二楼尽头的时候,他猝不及防,与刚刚走出校医院的安塔尔丝碰了个正着。

    “!!!”

    时间悄悄打了个结。

    安塔尔丝刚刚退烧,脸色还有点潮红,黑发有点乱的扎成个马尾,细碎的发丝散开在她的脸颊两侧。

    她瘦了一圈,巴掌大点的脸庞上,那双浅灰的眼眸大的明显。

    斯内普冰冷的扫过她。

    他什么都没说,眉眼阴郁,看她一眼就撇过视线,甩着自己又宽又大的袖子,毅然决然的路过她。

    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唇色灰白,低哑着吐出一句:“…抱歉。”

    “?!”

    安塔尔丝抱紧手里要领回去的魔药,睫毛半盖着眼睑,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吸了吸鼻子,朝与斯内普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刚踏出一步,身后传来少年厌恶的嗓音——

    “省省吧。”

    “……”

    安塔尔丝回过头,斯内普背靠着窗户外明亮的光源,脸上阴霾密布,就好像没有一束光能照亮他的眼底。

    他厌恶至极的看着安塔尔丝,嘴皮翻动:“说什么抱歉的话?我敢打赌,如果再来一次,布莱克小姐还会做同样的选择,不是吗?”

    安塔尔丝脸上的潮红退去,她看着斯内普,睫毛微颤:“…是的。”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她哑着嗓子这样说。

    “那就收起你那副伪善的嘴脸!”

    斯内普的声音拔高,他恶狠狠的咬着牙:“既然你能昧著良心选择隐瞒真相!那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什么无可奈何!”

    安塔尔丝后退了半步。

    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张张唇:“可是…斯内普学长,你也同样选择了隐瞒真相…”

    “我有选择吗?!”斯内普暴躁的打断她,眼睛都红了。

    “那我就有选择吗?…”

    安塔尔丝终于抬起头来,浅灰色的眼瞳被光线打得像是掺了水。她的眼尾和鼻尖微微泛红,声音很低:

    “站在你对立面的,不是波特,不是邓布利多…是西里斯和卢平。他们,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的…”

    她嘴唇颤了颤,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斯内普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巨怪。

    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看在梅林的份上!布莱克小姐,你还没能清醒过来吗?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那是一个狼人!你还要抱有那种可笑的想法到什么时候?你们绝无可能!”

    “我知道…”

    安塔尔丝难过的搅紧手指,指尖都在发青:“可是…他是我唯一喜欢过的男孩。我没办法…”

    她吸了吸气:“如果那天躲在打人柳下的,是莉莉·伊万斯,你会怎么做?”

    斯内普脸色更沉了些,他盯着安塔尔丝:“可是那不是莉莉。”

    “是啊,你多幸运啊,那不是伊万斯。”

    安塔尔丝苦笑一下,偏过头去,看着少年身后稀薄的光亮。光点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烁,女孩眼瞳深处却叠了一大层的阴影。

    “我们都妥协了。”她视线游离着说道:“你为了利益,我为了卢平。”

    “但是即便如此…”

    女孩缓缓阖上眼睛:“…我还是感到很抱歉。”

    “没能和你站在一起,真的很抱歉。”

    ……

    1976年的期末,来的仓促而慌忙。

    五月底的苏格兰在经历了漫长不间断的雨天后,终于在六月初迎来了盛夏的到来。

    城堡里淤积的潮湿的水分被闷热的气温蒸发,黑湖和草坪上笼罩着飘飘荡荡的水汽,日光被水分子割裂,像是无数个彩色的小宝石,闪闪发光在每个人的视线里。

    属于夏天的温度熨贴着皮肤,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换上了夏季轻薄的袍子,每天汗津津的抱着书穿梭在城堡大大小小的走廊里。

    期末考试周又到了,城堡里忙忙碌碌。

    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在交换着那些能够让人提神醒脑的东西——醒脑剂和龙爪粉之类的,现在贵的离奇。其他年级的学生也在私底下偷偷研究过自动答题羽毛笔和自动纠错墨水。各个学科的笔记交换在休息室里,高年级那些成绩好点的学生们为此赚的盆满钵满。

    巫师考试管理局派来的主考官们进入霍格沃茨的那天,五年级的学生都围在礼堂外叽叽喳喳的往里看,挤的像是一座小山,诺特被克劳奇和格林格拉斯催促着也参与其中,最后浑身乱七八糟的走出来,还无奈的举着断了根腿的金丝眼镜。

    各个教授的办公室也成了抢手的地方,期末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课程,但是教授们可都没有闲下来过,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抱着书走进去询问课题。麦格教授那里是最清净的,因为在遇到过于愚蠢的问题时她会毫不留情的将人打出来…

    斯内普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罗齐尔和拉巴斯坦则是一点也不脸红的每天霸占着休息室里最舒适的地方,向对方提问考试也许会考到的各种问题,搞得所有人都跟着他们紧张兮兮。

    埃弗里和穆尔赛伯看上去倒是相当无所谓,他们去年就通过了考试,期末的时候就在斯莱特林学院里作威作福,惹得那些快要考试的五年级学生敢怒不敢言…

    简直兵荒马乱。

    不过这一切,和安塔尔丝都没有多少关系。

    六月下旬的时候,天空蔚蓝清透,云层很薄的流逝在天际的边边角角,露出大片大片被割裂的蓝天,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或浓或淡的覆盖过霍格沃茨深灰色的塔楼。

    安塔尔丝从魔咒学教室走出来,无精打采的,连头发丝都耷拉下去。她将书包递给雷古勒斯,然后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少年朝楼梯下走。

    他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考试,其他年级的学生也是一样,城堡里开始充斥按耐不住的笑声,喧嚣从每一间教室的门缝里涌出,在门厅里聚集在一起,像是交汇的河流。

    大礼堂的门被打开,里面那些经历了考试的五年级学生像是放飞的小鸟从笼子里挣脱出来一样,扑哧扑哧的很快就充满了门厅。巨大的喧哗像是瀑布,骤然填满城堡的每一个空隙。

    安塔尔丝瑟缩了一下,躲在雷古勒斯的阴影里,一路躲躲藏藏的穿过吵闹的门厅,在城堡大门的旁边找到了约定好的诺特。

    “嗨,考得好吗?”

    诺特身上挎着背包,茶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他面带微笑的和雷古勒斯打过招呼,两个人友好的交谈起来。

    安塔尔丝没怎么仔细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跟着雷古勒斯朝城堡外走。

    礼堂外的庭院分割开了拥挤的人潮,学生们作鸟兽散,朝不同的方向各自走去。六月的阳光很强烈的晒在每个人的头顶,将那些不同颜色的脑袋都晒的白乎乎一片。

    安塔尔丝脑袋里乱哄哄的。

    她的期末考试考的不尽如人意,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她最后两个月的复习状态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她没能完全答出魔法史和草药学上的论述题,古代如尼文研究中也有一些词汇翻译错误,最后她还在魔药学的考试上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魔药…除了魔咒学和变形术,她对哪门课都没有足够的把握。

    安塔尔丝沮丧的垂着脑袋,踩着雷古勒斯的影子踏上连接大礼堂和塔楼的高架桥。

    灰绿色的桥上有蓝山雀急匆匆的衔着花枝飞过藤蔓的遮掩,蓝灰色的羽毛在气流里翩翩出声,冗长的蝉鸣从远处的密林里传来,撞在桥顶的葡萄藤上,隐隐入耳。

    同样隐约的,还有走在前面的诺特的声音,少年嗓音清朗,断断续续:“…那太明显了,狼人的征象…”

    “?!”

    女孩从发呆中回神,蓦地抬起头,毛都炸了:“什么狼人?狼什么人?狼人什么?”

    诺特和雷古勒斯惊讶的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最近难得出声的安塔尔丝。

    诺特眨了眨眼睛,有点无辜地继续道:“呃…举出五种识别狼人的征象?…我们刚刚的黑魔法防御课的考试题目?”

    “…啊,呵呵…呵…”安塔尔丝干笑起来:“是吗?…那你回答的怎么样?”

    “还不错,我想应该列举了大部分的内容。”诺特微笑着说,蔚蓝色的眼睛很温和:“你呢?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

    安塔尔丝干巴巴的敷衍道,继续闷着头朝前走,留下莫名其妙的诺特和雷古勒斯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

    葡萄藤下的风都是甜的,青绿色的光吹进女孩的眼睛,安塔尔丝的手指从桥上的栏杆上抚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眸里的浅灰微微暗沉了一点。

    她不吭不响的埋头走,刚刚路过一只迷路的山雀,就咚的撞在了雷古勒斯的后背上。

    “嘶…”

    安塔尔丝被撞的呲牙咧嘴,她揉着额头,委屈的抬起脑袋,看到雷古勒斯和诺特正侧脸对着高架桥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诺特眨着眼睛似乎是觉得有些不适,雷古勒斯则是深深的皱起眉头,清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认同。

    他望着桥下黑湖边的草坪,抿抿唇角:“他们又在搞什么?…”

    安塔尔丝愣了愣,也探出一只脑袋朝桥下望去——高架桥下不远处就是翻滚着水浪的巨大黑湖,湖面像是融化的镜子波光潋滟的,湖边是柔软的伸展开的草地,草叶像是地毯露出毛茸茸的表面。

    在那片草地上,聚集着一小堆人,他们站在湖边那些山毛榉树的荫蔽下,看不太清楚,但安塔尔丝还是能够准确的认出人群中间的那几个——波特、西里斯和斯内普。

    女孩的瞳仁微缩,视线扫过波特和西里斯,不自觉的在人群里寻找,很快,她就看到了离波特他们不远,正坐在树下看书的卢平,和他旁边探头探脑的佩迪鲁。

    阳光透过山毛榉的枝叶,在少年浅棕色的头顶聚焦出一个光圈。

    安塔尔丝的心沉了下去。

    波特和西里斯正对着斯内普,安塔尔丝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波特意气风发的甩着魔杖,斯内普身体僵硬的倒在他的面前,魔杖远远的丢在了几英尺外的草丛里。

    有很多考完试的学生都凑拢了过去,隔了一些距离观看着眼前的画面。湖边一些脱了鞋袜的女孩们簇拥在一起,光着脚丫踩在草地上,皮肤湿淋淋的像是在发光。

    她们轻抚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波特和西里斯轻笑着捂住嘴。

    笑声遥远的,带着蝉鸣和风声,吹过高架桥,又密又细的扫过安塔尔丝他们的耳畔。

    雷古勒斯和诺特都没有说话。

    安塔尔丝的手指紧握着栏杆,她注视着远处的一切,注视着卢平孤独隔绝在人群里的背影,她看着他微微弯曲的脊背,和被晒化了般的头发,心脏轻微的一紧。

    她还记得,她曾质问过他,为什么在波特和西里斯做那些蠢事时,他从不阻止,只会于事无补的道歉。

    那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面色发白,像是摇摇欲坠的芦苇。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他不敢。

    他一直都不敢。

    他是个多么狼狈的人,自卑又不安,生怕做错了一点事,就会失去那份难得的友谊,失去他救赎般的朋友。

    而波特和西里斯,他们从不曾注意到。

    湖水的波浪轻轻漫过草坪的洼地。

    草地上的人越来越多,风卷起男孩女孩们的袍子,呼啦啦的声音消散在蝉歌和鸟鸣中,山毛榉树安静的矗立在人群里,浓密的树叶慢悠悠抖落一身的树影。

    斯内普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嘴巴里不断吐出粉红色的肥皂泡,那些粘稠又恶心的泡沫憋的他透不过气来,少年涨红了脸,黑眸里滚滚沉沉。

    周围是隐隐约约的笑声。

    有那么多人,多的连成了一片黑影,像是童话书里丛生的鬼怪,张着猩红的嘴巴,怪物似的冷冷嘲笑着他。

    詹姆·波特的脸离得最近,他轻蔑的看着他,头发高傲的胡乱扬着,浅褐色的眼珠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