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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两手准备

    “北中郎将,你也是父亲老部下,等我走后一定要听从左卫将军命令,多留意多汇报,确保江淮地区安定局势,待兵强马壮之日,我们大举北伐,收复失地!”

    庾希从座榻中站起,躬身施礼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听从左卫将军差遣,把江淮地区打造成铜墙铁壁,不容他人觊觎!”

    陈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庾希老成持重,是守郭筑城的良将不二人选。

    有他在,比杨佺期踏实多了。

    自己丁忧守孝三年,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三年中不要在内部生出任何变故,笼络人心是重中之重!

    陈望挥手让庾希坐下,二人又讲述了许多有关于江北未来的形势分析。

    正在这时,只听着铁甲叶子哗啦啦作响。

    二人抬头一看,陈安、刘遁、梁山伯全身戎装,走上大堂。

    来到近前,陈安向陈望躬身施礼道:“禀刺史大人,三军已集结完毕,等候命令出发。”

    陈望抬手命他们起身,然后站起身来,活动着久坐的腰肌道:“走,现在就出发!”

    说罢,从案几后转出,下了那三蹬台阶,来到大堂上,拉着庾希的手腕,昂首向堂外走去。

    众人簇拥着陈望和庾希,出了郡衙。

    此时,天色已傍黑。

    抬头望去,远处高高的历阳城墙上,还有些许橙黄色的霞光照亮了形态各异的灰云。

    一队队整装待发的晋军骑兵、步兵神情整肃,手持兵器,塞满了十字大街路口,前后看不到边际。

    历阳郡众文武官员躬身站在郡衙门口等候,陈望来到大街上,转身对庾希道:“北中郎将,下午跟你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庾希受到此等待遇,血往上涌,心潮澎湃,躬身一揖到地,高声颂道:“末将愿用身家性命担保,历阳郡固若金汤!”

    陈望双手搀扶起庾希,微笑道:“一切有赖于北中郎将和诸公了。”

    说罢,陈望转身,接过已穿上骁骑营军装的周全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了马。

    褚歆、王荟领衔众文武官员躬身施礼,齐声颂道:“祝刺史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神威所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陈望在紫骅骝上左手持缰绳,高高举起右手,向前稳稳地挥一下手。

    一时间,嘹亮劲疾的牛角号声四起,令人头皮发麻。

    正在郡衙高瓦上觅食的一群乌鸦受了惊吓,“呱呱”地哀鸣着飞上了半空,盘旋了几周后,消失在逐渐四合的暮色中。

    只剩下郡衙院内高挂着十几丈高镶有牙边的黑色大旗,随风扑簌簌摇摆着。

    兖州刺史四个字下面一个车轮大的白圈内,斗大的“陈”字威严地俯瞰着城中的一切。

    晋军各兵种队列整齐,步伐坚定,有条不紊地陆续开拔,从历阳北城门鱼贯而出。

    看着一队队从身前走过的晋军士兵,威武雄壮,在褚歆和王荟身后的杨佺期各种念头涌上心头。

    他心乱如麻,无数思绪纠结一起,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这一切被最后升起的一股莫名耻辱感压倒。

    自己未能随大军征讨寿春也就罢了。

    庾希竟然受到陈望如此礼遇,他何德何能?竟然掌管了留守谯郡所有军权,防务事宜。

    此时,耳边传来了远处陈望慷慨激昂高声吟诵的声音:

    江淮晚云暗历阳,大军夜行征战忙。

    无惧百战金甲烂,不破叛军终不还!

    身边褚歆、王荟等人纷纷抚须点头称赞,长公子诗词大有进步。

    杨佺期强行将刚才一齐冒出来的无数个念头通通摁下,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头脑这才慢慢清醒起来。

    元日节之前,建康传来消息,广陵公府中堂失火,二夫人柳绮和五斗米教的杜炅、孙泰一同被烧死。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

    难道这一切是陈望所为?

    自己和柳绮的事儿败露了?

    陈望,好手段啊!

    兖州五万大军击鞭锤镫,衔枚疾进,一路上接到刘遁捷报,进入八公山,与朱序分兵。

    第三日晨接到桓伊部夜渡颖水抢占了颖口要塞。

    下午终于等到了朱序的捷报,悄悄渡过淮水,兵不血刃,俘获硖石口全部守军五百人。

    陈望终于放下了心,占领了硖石口,无疑就是钉牢了这枚钉子,令袁瑾守无法兼顾,战还有后顾之忧。

    现在只等邓遐的好消息了。

    到了晚上午夜子时末(凌晨一点左右),月朗星稀,苍穹幽暗。

    兖州大军悄然无声地来到寿春城外,依淝水安营扎寨。

    三天三夜行走在江淮平原上,舟车劳顿,人困马乏。

    陈望下令全体休息,然后与梁山伯带领几十名骁骑营亲兵检查各营防御情况。

    看着远处的寿春城墙巍峨雄壮,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像一座巨大的怪兽一般,趴在淮水、淝水交汇处。

    放眼望去,但见城门紧闭,吊桥悬起,城头上火光点点。

    环城的淝水静静地流淌,水面波光粼粼,水畔野草离离,草木在夜色里随风摇曳,簌簌作响。

    陈望在马上看着一座座井然有序的白色帐篷,一队队值夜巡逻的晋军士兵从身边走过,随着不紧不慢紫骅骝的速度,转身问旁边马上的梁山伯。

    “处仁,你还没有娶妻吗?”

    “刺史大人,何以对我娶妻如此关注?”

    “我给你算了一卦,你命中有位夫人叫做祝英台。”

    “哦?就是刺史大人在洛水之畔讲起的同……学,敢问这位……祝家女郎是哪里人士?”

    “也是会稽郡人士,与你同郡,出自上虞县。”

    梁山伯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叹息道:“唉,卑职并未娶妻,因家中贫寒,出身低微,未曾谋得一官半职,后听说太尉在谯郡招揽人才,就前去投军,升平五年,经褚长史举荐才得以入谯郡郡衙为小吏。”

    陈望心道,他一步步从文职末吏升到州司马,擢升如此之快,一定是进贤不懈,精明强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