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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感受到心脏一疼,不是因为被攻击,只是简单的心疼。

    五百年,有多少次这样的折磨与痛苦,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结束的?

    又有多少次醒来,他要以掩盖所有,一如平常的面对我?

    而我呢?

    我都怎么回应他了?

    “心疼他了?”

    面前的女子微微偏了偏头,打量着我的神色:“你赢了第二次,我送你一个礼物。”

    他说着,手一挥,四周黑暗褪去,我再次回到了冰雪树林的冰湖之上。

    湖上还是那个被黑色火焰复生的男子,他对着面前的黑色火焰恭敬叩拜,口中声色麻木空洞:“雪狼族,有异女,契合吾主,可诞一子,堪为躯壳,能助吾主,重临人世。”

    雪狼族……

    我心头一颤,猛地望向身边那人。

    但在我转头的瞬间,周遭场景陡然变化,我还没看见身边邪祟变成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新的场景之中。

    这是……一个部落。

    部落中,男男女女被召集到了一处,有的人手里抱着小孩,只是这里的小孩,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条尾巴,或大或小,表示着他们的身份——雪狼族。

    而此时站在这一群雪狼族前面的,是那名被邪神复生的男子,他双目的黑暗已经不见,若非眉心多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纹印记,他看起来,与寻常人,并无两样。

    “族长?”雪狼族的人询问男子,“您召集我们于此处……”

    没等那人将话问完,被称为族长的人,一抬手,直接从人群里面抓了一个女子出来。

    待得见到这女子的面孔。

    我悚然一惊。

    这……这不就是刚才那百变人变出的女子模样吗?

    我转头寻找那百变之人,却看不见他的踪影,而我就像一缕游魂,飘在空中,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邪神选中了你。”雪狼族族长对女子说,“你将为邪神诞下一子。”

    女子震惊,下方所有人也都是错愕不已。

    人群中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小孩冲了出来:“族长!?邪……邪神是什么?阿羽她已经与我结过血誓,我们已有一子,为……”

    “哧”的一声。

    黑气划过,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那男子的脑袋就这样滚落在地。

    男子的身体还抱着小孩,立在原处,在他怀里的孩子满脸溅了鲜血,孩子似乎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断掉的颈项,与冒出的血。

    所有人,鸦雀无声。

    然后男子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小孩也跟着摔了下去,他没哭,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时,被那族长抓住的“阿羽”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开始嚎哭起来。

    她疯狂挣扎,想要挣脱这族长的手,奔到与她结了血誓的丈夫身边,但族长非但没放了她,还在她肚子上轻轻一点,邪祟之气大作,如龙卷风一样将女子包裹,却又在眨眼之间,钻入了女子的身体之中。

    黑色之气消失,族长松开手,女子身体无力的摔了下去。

    “邪神需要的躯壳,将由阿羽诞出,从今日开始,雪狼一族,与天下收集邪祟之气,供奉吾主。”

    及至族长的话出口,下面人群才有人反应过来。

    “我们不能供奉邪神!”

    “族长!?为何?”

    “不可令邪神重临!……”

    黑气漫过,将所有的声音湮灭。

    我的耳边再次被狂风充斥,我依旧呆呆的看着前方,一时未曾回过神来。

    “你明白了吗?”百变之人的声音适时在我耳边出现,“谢濯。不过是一具被制造的躯壳。”

    狂风呼啸,拉扯着我,我好像又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一片雪花。

    我飘摇着,飞过冰湖,飞过一片冰雪森林。

    我最终落在了一个小男孩的肩头。

    他有着大大的尾巴,还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立在头上。

    “阿娘。”

    我看见他追逐着前面女子的脚步,我听见他磕磕巴巴,又有点奶声奶气的唤着:“我、名字,是哪个字?啄?镯?灼?他们……他们……不与我、说……”

    在小男孩面前,阿羽背对着他走着,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小男孩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又短又小的手伸向空中,想要抓住前面女子的衣袖。

    “啪”小手被狠狠的拂开,小男孩摔坐在地。

    他抬头,面前女人正是那阿羽,她面容已是沧桑,头发竟已花白,她厌恶与憎恨的表情,从颤抖的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流露。

    “滚!”

    “不要靠近我!”

    “你是污浊之子!”

    “你叫谢浊!”

    声音犹似还在我耳边回荡,而我却陡然惊醒。

    眼前,是一片迷雾,远方是不死城的城墙,城墙上,不灭火已灭。

    天亮了……

    我正坐在一处房梁上,我侧眸,扫向一旁,谢濯的脑袋正在我的颈项边。

    我的脖子上,有被他咬住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我醒了,他想抬头。

    我一言不发,抬手摁住了他的头。

    他似有些错愕,愣在了我肩头。

    我一手将他抱住,一手摸索着,抓住了他本来扶住我肩膀的手。

    我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没关系,你可以靠近我,你不是一具躯壳,也不是一个错误,更不是污浊之子。”

    我说:“你叫谢濯,是我的……”

    我哽住了,我说不下去。

    是我打偏了不周山,剪断了红绳,赌咒发誓的与他说,我们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