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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过信与痛击 (上)

    “在中亚的某个城市中,我与怀刃生遭遇,并败给了他”

    “啊?”

    听到这里,悠二不由得出了惊讶的叫声。

    “倾听。”

    蒂雅玛特的声音马上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依然俯视着悠二,继续往下说道:

    “然后,我被人救了起来是也。”

    好奇心使悠二抑制住不祥的预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他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

    威尔艾米娜接着说道:

    “被坏刃的目标人物约定的两人救了。”

    “怎,怎么回事。”

    就像要打断悠二那颤的声音提出的问题似的,她马上作出了回答:

    “我一直追踪着坏刃,而坏刃却一直在追踪着约定的两人,而且坏刃为对付这两人而布下的必杀陷阱,却由我落入了是也。”

    “就因为这样,输了?”

    威尔艾米娜以阴沉的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认为,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话题,

    “作为结果,幸免遇难的两人,把频死的我救了出来,并且合三人之力,把坏刃击退了是也。”

    (原来还有那样的事在红世魔王之间,坏刃与约定的两人战斗,而身为火雾战士的卡梅尔小姐救了他们,也被他们所救,接着三人又一起,?)

    悠二对这复杂的奇怪之至的事情经过感到有点头晕。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保护着两人,共同对付固执地追踪着他们的坏刃,与他们一起辗转于世界的各处是也。”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不断震惊着悠二的心,

    他也知道检骨师拉米这样一个实例,火雾战士和使徒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会处于敌对的立场,没错,这些都知道,但即使明明知道,也还是产生了世事总之有出乎意料一面的感叹。

    “可是--在几个月前。”

    在威尔艾米娜的影子中,一股更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旋涡,这里面有喜怒哀乐以及其他的一切,可是却集中于唯一的某种色彩上。

    那就是痛恨的色彩。

    悠二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

    以一件理所当然的是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如今就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被,打败了吗。”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甩掉坏刃的追踪,而且,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这种近乎于独白的火雾战士的喃喃细语,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

    “接下来,那家伙似乎在一个很短的期间里与“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一起四处活动是也,正如你所说,他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

    “请等一下。”

    “?”

    悠二不禁插了一句,

    刚才她说的话,似乎被省略掉最重要的部分了,自己可是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地听着她说话,那么关键的部分如果被省略掉的话也太过分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坏刃’的家伙破坏了原本持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没错吧?那另一个魔王怎么样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铁面妇人的轮廓似乎变得有点僵硬了。

    “虽然当时的确徘徊在生死线上,但总算是得以存命是也。”

    “存还活着?可是你刚才说的话中,明明是含有坏刃已经达到目的的含义啊?”

    悠二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急,全身就像混合了恐惧与热情那样,产生一种诡异的焦躁感,就像是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时机就等于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似的,把浮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逐个从口中吐露出来。

    “那么说,他的目标就是装有零时谜子的那一方了?如果是以宝具为目的,那为什么会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不就表示他的夺取行动失败了吗?”

    面对这个可能了解全部有关自己这个存在的人,他紧咬不放地连续提出疑问,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安定的屋顶,他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在那场战斗中,零时谜子到底是怎么样转移到我的体内的?”

    然而,两人却没有回答这位渴望获得核心回答的少年的问题,他那软弱而不可靠的形象突然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也让她们心底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到底?)

    (奇怪。)

    悠二尽管顺着势头连续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但却不带有怒气,不仅如此,还从本应是他单方面接受的死亡通告之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逐渐接近事态的核心部分。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听少女捎带骄傲地说过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在面临为难的时刻,头脑会突然间变得异常灵光,两人在无意之间,通过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表示佩服不,是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立刻实行。)

    自己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对接下来的行为创造借口而已,却被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紧咬不放,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丝后悔,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应该战决为好,其实如果这样做能说服自己的话,本来就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然而她似乎打算无视这一点,

    “到底在约定的两人和坏刃战斗时,生了什么事?”

    “不明确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一个突然的回答强行打断了对话。

    吃了一惊的悠二,以一种类似惋惜或者是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继续说下去,

    “咦,但当时你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比起那种事,现在已经接近零时的时限是也,马上开始锻炼吧。”

    “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

    坐在屋顶上的悠二,他的右手腕再次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锻带缠住了,

    “等”

    连抗议的时间也没有,他又一次被抛上了半空。

    “哇啊?”

    “必须更确切地认识自己。”

    威尔艾米娜在下方出怒吼,同时松开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缎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数米的高空中,一下子落到硬邦邦的屋顶上,别说实践指示的内容了,甚至连理解的余暇都没有,眼看着屋顶不断逼近

    “呜,啊?”

    “喀哐”的一声,随着这沉重而可怕的撞击音,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屋顶反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滚落,悠二不由得急了。

    “呜哇啊啊啊!”

    悠二拼命地想用手指抓住瓦片来防止身体滚下屋顶,但这种反作用用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

    (掉下!)

    他没有掉下去,虽然很勉强,他的双臂幸运地同时卡在屋顶的边缘上,落下时的受的打击,反而因为麻痹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好像要从内侧冲破胸口似的,狂乱地跳个不停。

    “你,你别这样乱来啊!”

    心脏的跳动声音甚至传到了耳朵里,悠二大声喊了起来,其实能够这样子抓住了屋顶的边缘,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好,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那跟缎带也应该会救

    (!?)

    悠二突然间感觉到脊梁上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正被一种黑色的恐怖,以极为可怕的度侵蚀着。

    (她真的会救我吗!?)

    把疼痛的手指松开之后,他感觉到有好几根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他抬头向屋顶的最高点看去,只见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直立不动的女性仍然呆站在那里。

    没有笑。

    也没有怒。

    (不!)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确信。

    “确切的自我意识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显现得更强,成为一切力量的本源。”

    这个指示,就跟照本宣科似的把课本读出来没有分别。

    同时,他还看到了。

    她穿着的带波形摺边的围裙,从后面的打结位置上,像是飞舞的鞭子一般,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柔软地延伸着的纯白色的一条缎带,从侧边往悠二的肩膀打去。

    “呜噶啊!”

    那只是看上去很柔软而已,实际上那比铁棒还要硬,而且那种度简直就不可能避得开,不堪一击的他,又再次被打得往水平的方向飞了起来,翻滚了两三下,最后整个人呈大字趟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

    “呼啊!”

    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一个极为冷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做不到是吗?”

    “懒惰”

    “怎么可”

    两人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一回似乎是在腹部正面吃了一记大概是自上而下(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打击。

    “!”

    已经连哀鸣声也喊不出来了。

    胃里的东西也好像要反吐出来一样,喉咙不由得被呛了一下,一谷难闻气味塞堵在咽喉深处,只能以趴着的姿势来勉强忍耐,他勉强想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那种感觉,

    跟夏娜每天早上锻炼时感觉到的存在之力的凝聚。

    (可恶!)

    作为其表现,他迎来了新的一击。

    而且,理所当然

    没能避开。

    刚要站起来的小腿被像铁棒一样硬的缎带击飞,脸部撞上了屋顶,牙齿以一种可怕的声音生摩擦,嘴唇也擦破了。

    (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也仍然有着强力的恐怖感。

    很危险。

    绝对没有错。

    她打算把我杀掉。

    无法抗拒的暴力向自己袭击而来。

    下巴在颤抖,肩膀在颤抖,肚子在颤抖,腰部在颤抖,那种既像疼痛又像刺痒的恐怖感,如今充满他的全身。

    她正打算结束为杀我而进行的辩解。

    死刑的宣告,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有了这个基础,你一切的行为都能够越人类。”

    她的话语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体内不断凝聚的力量,又再次向自己袭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被破坏被杀)

    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一直保持沉默。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它根本不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能生效用的宝具。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但是,这种事,现在已经

    (要消失我不想)

    就算这么想,也无法阻止对方。

    从伏在屋顶上的他的上空,一条死亡之鞭正冷酷无情地向他袭去。

    (!)

    在迎接死亡的短暂一刻中

    脑海里闪过一些人的名字。

    父母,两位少女,还有其他的朋友们。

    啪喀!

    (!!)

    一双光着的脚丫

    那可以看见小而园的脚趾的,柔软的脚丫

    把眼前的瓦片,联通死亡一同踏碎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调有些变味的怒吼声,从那位熟悉的少女口中迸出来。

    铛!

    在仅仅擦过鼻尖的距离内,同样熟悉的大太刀的利刃被向下挥出。在砍碎了瓦片的银光之中,映照出耀目的炽红色光芒。

    延迟了半秒,轻飘飘地落入视线的,是那刚才要把死亡和消灭带给自己的纯白色绸带。在跟瓦片生接触的瞬间,就马上化成樱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好不容易,他才用颤抖着的喉咙,把空气化为声音挤了出来。

    “夏娜”

    半闭着的眼睛,看到了耸立在眼前的黑衣“夜笠”,以及闪耀着美丽光芒的炎和灼眼。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这样想。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这样想。

    (好漂亮)

    回答悠二的是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哼。”

    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这样,但那的确是放心的一口气。

    夏娜没有回答,是因为她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动着的缘故。

    “你要做什么是也?”

    “可疑。”

    面对厚着脸皮回答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夏娜把自己愤怒的颤动,化成了声音向她们射去: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在做什么?”

    “万条巧手”的两人当然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怒。

    但是,却并没有动摇。

    二人都似乎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已经生过很多次了。

    只要保持冷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养育员,她们真的是这样以为。

    “我们只是在教他如何在体术上运用‘存在之力’是也。”

    “实战演练。”

    因此,她们的回答简直相当于装傻,甚至是将错就错。

    “威尔艾米娜”

    夏娜看到了这两人极为令人讨厌的方面,跟看到悠二受到那样的对待时,感受到同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更深的悲哀。

    “威尔艾米娜”

    “?”

    “?”

    面向惊讶的两人,夏娜出了怒吼声:

    “威尔艾米娜,我最讨厌你了!”

    这句话给了她们绝难承受的冲击。

    “什”

    “咦”

    出了笨拙声音的“万条巧手”,以嘴巴微张的表情和稍微向右后方倾斜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夏娜完全无视那样的两人。她把大太刀收进了随风翻飞的黑衣下摆处,然后,以面对面的姿势轻轻抱起了躺着的悠二。现他被打得脸也肿了起来,而且手指处还渗着血,她不由得绷紧了嘴唇。

    “好痛好疼啊,夏娜”

    “忍耐一下吧。我要飞了。”

    刚说完,炽红色的双翼马上被燃起,抱着少年的少女向着封绝之处的薄云满罩的夜空中飞去。

    过了几分钟后。

    仍然在张开的封绝内。

    “嗯?怎么了,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哎哟,好久不见啦。‘万条巧手’!”

    因为感觉到封绝与战斗的气息而出现的另一个火雾战士,现了仿佛被自在法固定了的人类一般呆站着的威尔艾米娜。

    炽红色的双翼一条直线般的往云层之上飞去。

    连全身流动着的血液也会被吹得凝固起来的强风,正吹袭着悠二的身体。

    “夏娜”

    “什么?”

    悠二把脸颊靠在了夏娜的肩上,一边体味着口中的血味一边说道:

    “好香啊。”

    “你说什么啊在这种时候”

    说完后,又小声接着说道:

    “因为刚才我在洗澡。”

    “好温暖”

    悠二小声地说着,终于释放了全身的恐惧感,把自己的全部都依靠在少女的身上。

    夏娜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什么?”

    悠二小声嘟哝着。

    他集中精神,努力辨别着混在夜风中的声音。

    “我,已经没事了”

    嘴里吐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明明那样、已经练习过那么多我、实在是、太弱了”

    “那当然了啊,你以为仅仅用几个月的锻炼就能赢得了火雾”

    “夏娜。”

    亚拉斯特尔打断了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