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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此事万不能草率

    下首都是臣子的惊呼声。

    立刻有官员喊捉拿刺客。

    禁卫、虎贲将立时将太和宫团团围住。

    崔漾目光凝在司马庚伤口上,黛眉拧出山峦一样的弧度,视线扫过文武百官,凤眸里皆是寒意。

    群臣半数战战兢兢,神情忐忑,有欲查看安平王伤势的,不敢上前,便只暗自焦急,此时对刺客褚寰,都十分愤怒,大理寺与廷尉,都立刻出列请旨,要严审此人。

    那匕首已被褚寰拔出,掉在玉阶上。

    司马庚唇角溢出鲜血,面色煞白无色,却朝冲上来的禁卫微微摆手,“无妨。”

    又示意尚书右丞上前,江山舆图传到崔漾手里,禅让大典礼仪便成了。

    崔漾扫了司马庚一眼。

    司马庚知此时抵抗已无益,转身面对朝臣,开口道,“陛下恩泽,诸君往后当竭心尽力,辅佐陛下,共谋大成中兴。”

    群臣与之共事十余年,纵是无力回天,却也一时伤怀,又见他浑身是血,沉寂后便有了些许哀叹啜泣声。

    司马庚沉默片刻,转身面北,躬身道,“叩问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群臣皆随之拜服,“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和声响彻云霄,数万人伏于阶下,崔漾静声道,“若与行刺一事有关的,趁早站出来,现在坦白,自戕谢罪,可免夷灭三族。”

    禁卫森严,铠甲刀兵泛着冷意,那一双凤目里带着平静的寒意,诸臣惊惧,纷纷请罪,“臣不敢。”

    崔漾姑且按下不表,让他们都起来,“今日良辰吉日,除刺客一事,前事朕一概不究,万望诸君尽显才能,安国兴邦,今日都回去好生修整,自明日起,晨寅时金銮殿议政。”

    “大司农,左右都水、长丞留下,其余都散了。”

    大多朝臣都未立时退下,神情踌躇忐忑,又知晓安平王重伤,也不敢耽搁,先恭送了皇帝。

    到此时,司马庚便再难坚持,意识昏沉,站立不住。

    郭鹏对此人原本便又敬又怕又恨,这时见他舍身相救,便只剩下尊敬和好感了,上前扶住,将人背进内殿,放到了床榻上。

    章戍、元呺进来回禀,“褚寰是前翻义和坊行刺一案的漏网之鱼,他并非范家人,却是范阳的门生,先前隐藏得很好,连范阳出殡他都没有祭奠相送,让他逃过了筛查,不想竟是预谋行刺。”

    崔漾拧眉,半响未语。

    太医正徐令、太医丞张青候在一旁,张青越看越惊疑,反复确认过,不得不禀报,“这安平王伤口的位置,竟和陛下伤势相同。”说相同是含蓄了,简直一模一样。

    崔漾当时便发现了,她碍于要病弱,察觉到有刺客时便未动,隐在禁卫队里四名暗卫能料理,却不想司马庚反应极快,且非常冷静,错步挡在她身前后,须臾间分明往右移动过,恰好让那匕首自琵琶骨下穿胸而过。

    司马庚或许不擅武艺,不擅医术,但这个位置受外伤,会不会丢命,显然明摆着。

    人已经昏迷了,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神情却十分安和,崔漾看半响,听外头蓝开说百官还没走,都在外候着,想请安,便叫宣进殿来,先出去了。

    章戍和杨明轩立在殿内,杨明轩叹气,“说到底,安平王确实是立刻便护住了陛下,这一搏也是用命搏来的,陛下这个人您也知道,有时候是很不管怎么说,安平王的性命是留下了。”

    记仇,也不爱受恩,再加上有点贪花好色的毛病,安平王此人,实乃是占尽天时地利,若是个无才无貌的,讲句真话,约莫在逃跑被抓时,坟头就已经长草了,偏偏禅位大典上冒出个刺客,叫他硬生生搏出了一条血路。

    杨明轩话说得含糊,章戍也心知肚明,却话少,并不多言,真叫此时杀了安平王,才叫让人心寒,陛下此举,反叫他看着舒心,历来的帝王都爱叫废帝暗中病故,但眼下再难有人撼动陛下根基,留不留的便也无妨。

    杨明轩心里也清楚,便不再多言,听外头臣子进了殿来,叩问圣安,便也整理官服,先出去了。

    臣子们上前请安,问过安平王情况,东拉西扯一通,也不肯走,只神色忐忑迟疑,欲言又止。

    崔漾思忖片刻,吩咐蓝开带人去库房搬东西。

    是从漠北带来的牦牛肉干,鲜香麻辣,崔漾养胃,并不吃这口,漠北那边送来就一直放着,味道却是不错的。

    “漠北来的特产,都拿些回去尝尝。”

    司马庚刚醒来,听这一国之君大大方方分给臣子发牦牛肉干做见面礼,一时也哑口无言。

    蓝开带着宦从们帮着分,他理会得陛下的意思,这时便不管官职大小,一应按顺序都等量分,到两箱子分完,人人有份,陛下过往不究的意思也表达到了。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拿着这礼轻情意重的牦牛肉,看不比旁人多,也不比旁人少,提着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心放下了,便又记挂起了要事。

    薛回一升连升几级,一跃成太常丞,位置靠前,后腿被踢了两脚,知道踢自己的是有实权的廷尉左监,回过头包容地笑笑,其中真意只佯做不知。

    太常主掌宗庙礼仪,对宫中之事有谏议敦促之则,但再急薛回也不想当这出头鸟,且他家里人丁单薄,在上京城孤立无援,才、貌、权势半点不搭边,后位左右与他薛家没干系,又何必惹得陛下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