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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颢天玄宿没留下来过一夜,他们夜里就走了。

    小宁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吃得比平时少多了,丹阳侯自从见识他吃饭架势,下意识多给他备了些吃的,见他大晚上魂不守舍,就猜到大抵还是白天的事。

    “他不是来见过你了,方才还打了招呼才走,你担心什么?”丹阳侯回忆了一下,从前南泉林隐上门的时候就很客气,刚才讨论婚事之时也表现得很好说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吓人的人物。

    “我们认识很久了,他高兴不高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肯定是生气了,”小宁在想自己的谎话能保得住几句,一想到秦二连夜走了,他就吃不下东西,胃里一阵一阵翻涌:“算了,不吃了。”

    还没说完,丹阳侯就瞪了过来,小宁一下子弯腰要吐,丹阳侯脾气还没上来,就被他一连串的反应折腾没了,等这一连串收拾完,小宁也不想吃东西了,他推开了窗户散散味道,丹阳侯收拾了干净回来,上床搂住了他。

    刚刚折腾过,小宁默许了,没怎么挣扎,直到那只手慢慢拨开了他的头发。

    他推搡了一下,丹阳侯恼怒的摸了摸后面结醍处,好似在考虑要不要咬下去,小宁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装睡,他知道今天晚上多半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今天秦二的声音、表情、那些温柔又克制的神色,微微含笑的唇角都浮起来,小宁眼睛闭紧了,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丹阳侯凑过去,给他盖了被子,一时间不明白:“你哭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他可是忍住了什么都没做。

    小宁突然转过了脸,哽咽了一下,沙哑道:“你还咬么,就这一次,给你咬。”

    丹阳侯咬了下去,他本打算很温柔的咬,浅一点,可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宁沉默的望着他,眉头皱紧了,气息像是挤烂了的花瓣绽放出甜美又痛苦的辛烈,丹阳侯咬住了他的肩膀,深深陷了下去。

    痛苦是奇怪的感情,会让一切不能接受的东西都变调,就在不久之前,秦非明还觉得这一趟之后,他的人生就像从前沿着天元抡魁的道路往前而行一样,有了新的坐标,新的道路,这条路上还没有出发,他就有了最大的收获。

    这种感情是辛辛苦苦得来,因此显得格外可靠。但一瞬间,一个细微的拐弯,他就撞上了一面墙,撞得哐啷哐啷散架,压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发生了什么,全然不在他掌控之中。

    颢天玄宿很能安抚他,但这一次不同,秦非明练了大半个晚上的剑,他伤势还没有怎么好,练剑也全然不动真格,只是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别人说话。

    半夜了,他轻手轻脚脱了衣服上床。

    从他们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开始,都在一张床上折腾,秦非明恼恨的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他不想把生气的脸对着颢天玄宿,尤其颢天玄宿在这些事情上全然不知情,又全然无辜。

    第一次,秦非明意识到天元再怎么秀色可餐,也抚平不了他的怒气。

    他躺在床上生气,直到旁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接着,他们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吾知道丹阳有一个来往的地织,”颢天玄宿轻声说:“但吾不知是你的朋友,否则吾会提前告诉你一声。”

    秦非明莫名觉得好受了一些,低低道:“嗯。这话我信。”

    颢天玄宿没有放弃,又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担心,随时可以去探望。”他不怕陪着地织多看几次,也相信师弟不会让宁无忧过得不好,秦非明呼吸屏住了,慢慢道:“颢天玄宿,他们在一起可能还没两个月,小宁就怀孕了。”

    这又说明什么呢,颢天玄宿没有反驳,只是说:“你看你朋友,可像是受人强迫。非明,你只是担心失去他,何况你也没有失去他。”

    平心静气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秦非明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拉扯了他身上的腰带。颢天玄宿无奈的叹气了一声,这叹气又给了秦非明纵容,他把激烈的感情暂时关闭,用另一种格外激烈的方式。

    秦非明用腰带绑住了眼睛,在天元身上摩挲找地方借力,他伏下去忙碌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身动了真格的。颢天玄宿虽然很喜欢情人在床榻之间的种种,但这一次有着格外泄愤的味道,因此秦非明半途要草草了事时,颢天玄宿觉得这回无论如何得要让地织长点教训了,他阻止地织离开,缓慢的换了个姿势,并且深深地咬进后颈的软肉之间。

    因为太刺激,秦非明哭了起来,眼泪弄湿了布条,他紧紧攀附颢天玄宿,把一切不痛快都撒给天元,这不痛快之中夹杂了一些对于小宁的愤恨和怨气,但这怨气里,更多是恐惧和无奈之处。

    他难以解释这种种,只希望天元全盘收下,不要一个个掰开看得太清楚。

    第二天中午,秦非明下山去了。

    接下去一个月,万渡山庄叮铃咣当敲敲打打一阵子,上了清漆,屋瓦都修补过了,后面院子里芭蕉树旁边移了两株老梅花,后面的山上,秦非明转了一圈回来,看见了野生的白玉美人,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心里就是一痛。风来坊的新主人又被弄死了,闹了一阵子,秦非明一阵子没去风灯雨栈楼,只去了西秀歌。泰玥瑝锦在西秀歌不惜高价买了一本海外流传回来的纵横九字诀,他买了足有烧饼大的两块水晶,晶莹剔透,费了千两银子。

    秦非明当剑魔的时候攒了一笔银子,买水晶,还买珍稀的药材,买了些药书典籍,还买了一栋很小的屋子,把药材和药书之类的都扔进去。

    颢天玄宿安之若素,仍由他在外面发泄浪荡,生气,找各种办法转移和纾解。发泄完了,秦非明只有回到他身边。他们在一起呆了两天,秦非明冷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冷静下来,他很不情愿,却又不能不接受事实,毕竟事实就是事实,胜过一切不情愿。

    “再不回来,吾就该走了。”颢天玄宿玩笑一样的说了句,为了等秦非明适应过来,这个月他都没有离开万渡山庄,秦非明长长的、怅然的吐出一口气:“你师弟……”

    “丹阳待人十足赤忱,你大可以放心。”颢天玄宿想了想又说:“他只是不懂如何表达,论到照顾人,吾还不如他细致用心。你与他相处一阵,自然就明白了。”

    秦非明顿时不想去星宗了,找了个理由:“你去吧,我回家里看一看。”颢天玄宿叹了口气,道:“也好,吾会留意。”

    秦非明许久没回去了,回去的理由也很直接,他准备了些银钱,打算送回去三十两。

    回去才知道他爹打算砌房子,这二十两足够给他大哥搭个房子分家过日子,一家挤在一起,又有两个小儿,且嫂子又怀上了第三个,大哥坐在院子里一阵子没说话,秦非明一眼就看得从前他爹也是那模样,连背影也很相似。

    有那么一刻,他从一个世界踏入另一个世界般,好像再世为人的切换也不过如此简单和茫然,他烦恼的种种,家中人烦恼的种种,和他泾渭分明的划开银河天堑,而其他人也没有指望过他会明白他们的烦恼。

    秦非明送完了银子,出门走了一阵,不远处正好有几个剑宗弟子在,也不知发生何事,几个人都站在树下,神色凝重,不多时,从不远处农户家中走出来一人,是他认识的人。

    执剑师和弟子说完了话,吩咐了两个弟子回去,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身影。他交代了一句,走了过去:“南泉林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