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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秦师弟,”归海寂涯凝重问道:“这两个月你去了何处?”

    八爻山的地牢外呼啸风声不绝,地牢里已经是空了,最里的地牢里,只剩下一个女子。那女子刚刚松脱了镣铐,微微笑了笑,这才叫人更为心惊。

    一路而来,大半的地牢都空了,只这一个还在。

    秦非明淡淡道:“我出去走了一阵,叫敖师兄担心了。”归海寂涯越发不放心他,淡淡应了一声,又道:“这里的人去了何处?”

    那女子揉了揉手腕,又略加活动,舒然吐了口气,笑道:“公子还不知如何称呼呢。”秦非明从椅子上起身,转身走到牢门外:“敖师兄放心,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了。绿莺如今是我的婢女,以后也随侍身侧。我会带她走。”

    归海寂涯愕然,秦非明走出了牢房,那女子疾步跟上,笑道;“这位大爷,绿莺这就去了。”她转换如风,十分伶俐,归海寂涯意不在她,厉声道:“秦师弟,留步!”

    秦非明停了下来,淡淡道:“敖师兄有何指教?”

    “这两个月剑宗正在要紧之时,你受剑宗多年培养,危难之时不知所踪,如何对得起剑宗?”

    除了这句话,归海寂涯仍有许多话要与他言明,这两个月剑宗与学宗几番冲突,后来学宗又送来长长一封信,言明是黓龙君的阴谋诡计。

    如今剑宗众说纷纭,有人以为事涉墨家,自然要以外敌当先,也有人不信这番推拖,归海寂涯暂居其位,一时也难以决定。

    先说这句话,自然是归海寂涯忍耐已久,受不了他这般不顾旁人、自行其是的做派了。去也去了,回也回来了,一时还是玉千城寄予厚望的后继,一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回来也不与旁人言语一二,一副不受命的桀骜冷漠姿态。m.

    秦非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原来师兄介怀此事。下一次师兄有命,尽可以说,师弟我照做就是了。”

    “当真?”归海寂涯道:“如今我就有一事要托付你。再过两日,你爹就要祭祖过年,还望你莫要再忘了。”

    秦非明微微侧过头,绿莺跟在他身侧,一时心惊,火炬哔啵投下暗涌的昏光,如利刃一般的眼睛许多情绪涌起,寒潭凝波,下一瞬,秦非明不再应对,走了出去。

    一离开了八爻山,绿莺便笑道:“公子,绿莺还没有问过公子,那是何物?”她目光落在秦非明手边,秦非明微微一转,便如探囊取物,从看不见之处取出一张面具,面具画着奇妙的纹路,一道道如血纹一般,隐隐藏有魔力,绿萤亲眼见了从前的同僚带上面具,瞬间化为恶鬼一般痛苦挣扎,无一幸免。

    但她带上面具,却没有什么感觉,取下面具之时,当真恍如隔世,死里逃生一般。

    秦非明下了山去,前往一处荒废的山庄,山庄之中只有几个屋子收拾过,隐隐有了人住过一阵的痕迹。

    “孟家庄?”绿莺念出名字,秦非明举步而入,推开门时,一道寒光倏然袭来,他一手推门,突然袭来的寒光擦过颈边,绿莺一声惊呼,只因她站在三步之外看得更清楚,那个袭击的年轻人暗藏其后,鬼魅一般,突然涌出的蝴蝶却更为棘手。

    秦非明不曾回头,一侧避过锋芒,殊不知蝴蝶翩翩而来,方靠近了他,又突然只只落地,无力的扑扇翅膀,鸣觞早有一招不能得手的准备,回身翩然之间,倏然吹动箫声,这一声猝然响起,铺天盖地的蓝蝶涌来,将他们都包围其中。

    这蓝蝶早有准备在此,天云翻覆一般包围二人,秦非明转手一动,天师云杖骤然出现手边,天师云杖加成剑宗内功,真气浑厚震动,蓝蝶合围顿时破开缺口。鸣觞见状,目光一凛,恨意昭然,他急催箫声,一时间蓝蝶又不顾危险涌来,秦非明忽然看了绿莺一眼。

    绿莺大是震动,心想:不好!

    原来她和琅函天混迹久了,对旁人神色眼神十分敏锐,秦非明看了她一眼,忽然呼啸长鸣,那啸声回荡不绝,内力震荡极为强劲,蓝蝶靠得近的纷纷坠地,靠得远的也各自纷飞散去,哪怕箫声也无法控制。

    秦非明一转天师云杖,刹那收起,望向鸣觞。鸣觞愤恨之下,又要抢攻招式,却又看向他身侧,天师云杖对四宗武学都有加成,但若是道域众人知道了天师云杖在此处,又是另一番结果,要不要借刀杀人,鸣觞稍一踌躇,就听秦非明说:“你来杀我?”

    连绿莺也觉得惊异又好笑,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那人一看就是杀气腾腾而来,如何留情了。她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好戏,虽然耳膜生痛,却又好奇这两人什么关系,秦非明又如何夺来了天师云杖,鸣觞闻言,登时怒道:“难道我不该来找你!”筆趣庫

    秦非明看了看他,推门走进去,鸣觞一时怔住,也跟了进去,绿莺更不必说,只做个真的婢女一般洒扫烧了水,煮了薄粥。

    待茶水送到屋中,秦非明正在打坐调息,鸣觞站在一旁,神色冰冷的面壁而立。墙壁上挂了一幅画卷,绿莺笑道:“公子,这位贵客,还请喝茶。”

    鸣觞看了看她,接过了茶,默默喝了一口。

    调息运气之中,那面具就在桌上。绿莺情不自禁望去,鸣觞顺着她的视线,也是微微一怔,道:“你认识那东西么?那是傩舞之面,一等的镇魂之物,比这更好的,也只有紫微星宗的天市镜了。”

    绿莺被他说中心事,大为好奇:“可我带了却无事,旁人带了就死了。哎呀,镇魂之物,难道我的魂也被镇了,只是不觉?”

    鸣觞微微一动,抚摸善恶分箫,低声道:“你无事,因为你心中无事。别人过不了,自然是心魔难过。”

    绿莺悄悄看他一眼,也一般低声道:“我看你也有心事。”

    鸣觞不置可否,神色厌倦阴沉,隐隐晦怒一闪。秦非明调息周天,归元宁息,两人各自站在一侧,两相对望,鸣觞先开口道:“秦非明,是不是你?”

    秦非明默然片刻,淡淡道:“我去了中原,回道域不过五日。”既然只是回来五日,之前发生了什么便算不到他头上,鸣觞不肯买账,恨意焦灼,直从眼中射出:“十五天前,剑宗之人杀了萧家满门,十岁的孩童也不放过,你去了中原,谁能证明?”

    一时间,满屋寂然,绿莺暗暗想道:满门被杀,那就是死仇了。她又想到方唐之事,心下恻然,秦非明也未料到,沉默片刻,道:“你可以问逍遥游。回来时我们曾经同乘一舟。”

    鸣觞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绿莺不由奇怪,道:“公子,他家里遭难,为何要来找公子,难道你和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