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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捌)

    “事关重大,下官不敢妄言。”

“李恒,如何?那个百夫长,还记得吗?”

“我留意过他,他有能力,只是……”

“他犯过错?”

“并未,只是,下官觉得他……天生……嗯……反骨。”

厉北月勾起了唇角,笑着道:“霍佥事,那你给我看看,我有没有反骨?”

霍虎惊慌失措,急忙跪地。

厉北月朗声道:“起来吧……他既有能力,就是他了。今日回去后,你提前知会他一声。还有,我会奏请陛下,增设守备军副统领一职,我觉得你很适合。”

“谢将军。”

“我希望守备军可以成为中枢砥柱。”

“下官定当倾尽全力。”

十名士兵一字排开,守在了相府门外,来往人皆小声议论。只一天,安华君厉北月亲自登相府要账的消息人尽皆知。

正厅内,厉北月将账本摆在了李义的面前后,双手抱在了胸前,道:“宰辅大人,一共三万五千六百三十四,您查一下。若是方便,弟兄们我都带来了,我们直接运,不劳烦您。”

李义靠在椅子里,看着厉北月,满眼讥讽。

“我没多要你一分,这都是守备军兄弟们该得的。您过五十大寿的时候,我虽在守孝,可那气派,我隔着墙可都听到了。”

“……”

“哦,我知道了,宰辅大人这是撑了面子,没了里子,现在手头紧,没钱给……没钱也成,这屋里样样精贵,院子里的也不错,实在不行,我就勉为其难,拿些东西。”

“……”

“您这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就去搬了。”

“……”

“霍虎,吩咐弟兄们进来,搬!”

“喏!”霍虎转身就往外走。

李义重重拍了桌子,“放肆!”

厉北月伸手拿起了架子上的石玉,仔细瞧着,似是在估价。

霍虎仍在往门外走。

李义喝道:“厉北月!”

“霍虎,回来。”厉北月将石玉放回,笑着道:“宰辅大人,您这是改了主意了?”

“你到底想如何?!”

“您不知道?!我……要钱啊!”厉北月一脸惊讶。

“好!很好!那我就来跟你算算。你打断了我儿的腿!打算怎么赔?”

“您说这个,您这可就偏心了,您瞧瞧我。”厉北月伸手指指自己的脸,道:“李侍郎打的。相比之下,还是我惨,他受了伤,还有您抱不平,可我,父兄皆亡,连个诉苦的地方可都没了。我好惨啊,不说了,不说了,说下去,该伤心了。”

“我儿的腿断了,太医说,即便医好也坡了!”

“啊,这样啊,那可真是……”厉北月笑出了声,后又敛了笑意,道:“对不起啊,我实在没忍住。”

“厚颜无耻!”

厉北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道:“宰辅大人,您总不是该还指望着我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您怎天真如三岁稚子?得了,我也不在这里惹您厌了,快快掏钱,我拿了钱,麻溜就走,绝不碍您半分眼。”

“你当真是了得!”

“您谬赞了。”

李义脸被气的不清,怒吼道:“管家,拿银子,送客!”

厉北月却没有立即转身,她笑着盯着李义瞧。分明快要入夏,可这笑,生生让人身上起了一层薄霜。李义后背发凉,突得打了冷颤,他正要开口,厉北月却忽地转过了身,迈步走了出去。

李义心中烦闷,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了。

厉北月听见了声,勾起了嘴角,笑着道:“不过如此!”

上京六月,天燥地厉害,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等到日头全落下,天黑透后,热气才能散去。

满天星光,厉北月策马狂奔,她在做一个决定。

自从登相府讨债的消息散出去后,不少人暗中给她递了李相的罪证,可即便是罄竹难书,可依旧不能给李相致命一击。

可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因为,边境已出了战事,甘、临两州的节度使因为地盘之事争吵起来,甘州节度使入了上京,元丰帝本是要问责的,可到最后,只能陪着笑脸,不痛不痒地送他离开了,还差点赔上一个上京贵女。

“将军!”

昆山玉碎,划破长夜。

厉北月勒紧了缰绳,调转了马头,瞧着来人

少年肩洒星光,眉眼如画,立领交错,红色飞鱼服衬着挺拔的身子,他勒紧了缰绳,道:“陛下召见。”

“怎会是你来宣旨?”“我两日前升任殿前带刀侍卫,今夜恰好是我当值。”

“无权无势,又得罪了宰辅,还能升官,你可确实令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