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47章 第 47 章

    月折枝不知道容衍要给他长长什么记性,只觉得很痛。

    他清楚感觉到一缕缕气体从他胸骨剑突下中间凹处钻入,如削尖的柳枝尖,扎入身体。

    月折枝忍不住颤抖,冷汗瞬间浸透后襟。

    他抬头努力看容衍。

    白衣青年的脸清晰可见,他脸部线条流畅,鼻梁挺拔,鸦黑长睫在脸上投下青灰阴影,分明是极其淡雅疏朗的长相,却异常疏离冷漠,仿携深冬霜寒。

    月折枝死死盯着容衍,不知道是因为太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温热的眼泪直滚,快速滚过脸颊,砸入凌乱叠角。

    ·....

    ....

    "小师弟!"

    域外,余闻联系了最近的师兄师姐,本欲再咬牙联系宗内尊者,却遥遥瞧见模糊丛林间,一个黑影抱着一个人拂开两周杂灌木,朝这边走来。

    域外夜晚早已不是域底的灰蓝,天空辽阔无垠黑幕为背,星辰弯月做点缀。

    余闻借着星辰弯月的微光隐隐约约分辨出那两道黑影的身份,他又惊又喜,连忙掐住联系宗内尊者的玉牌,迎了上去。

    然而迎上去,心又沉了下去。

    余闻问道∶"大师兄怎么样?"

    容衍停驻脚步,他抱紧怀中月折枝,垂眸掩去眼中血煞。

    容衍清醒时,尸横遍野,而月折枝沾血宗袍尽数被冷汗汗湿,湿漉漉贴在身上,他昏迷不醒的蜷缩成一团,缩在一旁。

    容衍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忆混乱,只依稀记得自己体内魔丹自动运转,杀过妖魔鬼怪,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路线,去采了骨生花,再之后……

    再然后容衍记忆更模糊了,只记得月折枝哭了,但为什么哭,容衍不知道,也完全记不起。

    容衍检查过月折枝身体,应该是他入魔后治疗过,没什么伤,就是左脸好像被谁扇过,下手挺重。

    容衍虽生气月折枝擅作主张,也想过教训,但扇人是万万不会做,舍不得。想来是什么妖魔鬼怪扇的。

    出身镇魔容家,容衍对妖魔鬼怪没什么好印象,妖魔鬼怪大抵阴险无耻,死不足惜。

    心中不悦,容衍绷紧手臂,手臂已包扎好的伤口传来隐隐痛意。

    容衍早习惯伤痛,嘴角牵起,平静扫过余闻,回道∶"师弟去的时候妖魔没有几个,大师兄只是受了轻伤,陷入昏迷,无事。"

    余闻觉得此时的容衍跟之前的容衍有些不同,好像多了几分煞气,但见容衍神魂稳固,也并未多想,他将目光扫向容衍穿过膝弯,抱在怀里的月折枝。

    光线虽然昏暗,却能看清月折枝好好戴着面具,呼吸平稳,只是衣袍沾着些血迹。

    "没事就好。"余闻长舒一口气,抬手想去接月折枝,"我来吧,说起来,我已经联系了附近的师兄师姐,打算再联系宗门尊者……."

    容衍微微侧身避开他手∶"不麻烦余师兄。

    余闻∶".…"

    余闻讪讪收回手,他摸了下皇尖。

    容衍睨他一眼,运转灵力,祭出法船。

    法船简朴大气,高两层,上楼下舱,船头有一盏引路灯。

    与用于长途飞行的云船不同,法船是同时加持了攻击、防御,且有属性的玄阶法器。

    它外表看似与云船相同,平平无奇,里面却大有乾坤,如雅致的庭院,一步一转景,冬暖夏凉。

    不仅如此,法船还会自主前往目的地,不需要人御船。

    像法船这种玄阶法器,一般也只有出身优渥的世家嫡系会使用,其他人便是想也不敢想。不说没有法船的购买途径,就是有,维持法船运行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开销。

    容衍点地抱着月折枝一跃而上,轻飘飘落到法船上∶"骨生花已取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宗。"

    余闻是赞成尽早回宗,不过他有些诧异是怎么取到骨生花的。

    域底本不是个好地方,加之容衍口中所说的几只妖魔,全身而退已经是极大的幸事,怎么还有闲工夫去找骨生花?

    要是有闲工夫,也不至于让大师兄留在域底断后。

    更况且

    余闻摸了摸袖中金钱鼠,骨生花极难寻到,没有金钱鼠的指引就找到了骨生花,要么是气运逆天,要么就是神识强大到将整个域底翻了一通,这才精确找出。

    余闻抬眼不动声色观察容衍和容衍怀中的月折枝∶"骨生花不知是大师兄取到的还是小师弟你取到的?"

    容衍掀起眼帘朝余闻看来∶"谁取到的很重要?"

    余闻虚笑着摇头∶"那自然不重要。"边说着,余闻用玉牌告知其他正往这里赶的师兄师姐不用过来了,大师兄和小师弟已经平安离开鬼域。

    容衍抱着月折枝朝法船甲板走了五步。

    法船上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平平不起眼的上下两层楼船化做了三进庭落。

    庭落青木灵玉铺道,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寒石松柏,钟秀瑰丽。

    容衍抱着月折枝推开院落大门,穿过垂花门,进入正房。

    在外历练时,月折枝也是来过法船留宿,不过那时月折枝是住北房左侧卧,且只客气的住了两个晚上,便自觉寻客栈住,行事小心慎重。

    正房有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光线通透,容衍把月折枝轻放到床榻上,取下发冠,脱掉染血外衣和白靴,掖紧被角。

    做完这一切,容衍转身欲离开,又顿住,他回头弯身摘掉月折枝脸上面具,抬手拨开散落在月折枝脸侧微湿的餐发,视线定格在左脸。

    左脸红肿已经逐渐消散,趋近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