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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猴子偷桃

    恭送顶头上司离开,满菊赶紧掰着手指开始算,子丑寅卯、卯卯,后面是啥来着?这卯时又是哪时哪刻几点啊?!手指都快抽筋了,也没弄明白,好在还有同伴,算得一头大汗的家伙,猛一扭头,向着壮妞盈盈一笑。

    “你,你包这样看饿!怪吓人咧!”壮妞一哆嗦,开口就是浓浓的陕西老醋味,差点没把满菊熏一跟头。

    “哪啥,我叫满菊,姐姐你叫什么?我就想问问这卯时……”忍着牙酸,装嫩讨好地问了一半,自个儿卡壳了,卯时是什么时候?指望这壮妞回答她北京标准时间吗?!

    “卯时起就社卯时,咋咧?!噢,饿叫二妞,”人如其名般朴实的壮妞眨眨眼,“这主家算好咧,饿还听俺娘社,有的人家……”

    茁壮的二妞到底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紧张过后就开始想与同伴探讨探讨人生、理想与前途,比如会不会有馒头吃,比如一年会发几身衣裳,再比如听说吕府大名鼎鼎的玉公子,脾气不太好的大小姐等等等等……

    瞧那点念想!满菊恨恨地擦去在听到大馒头时不由自主流出的口水,一边唾弃二妞庸俗的理想,什么吃穿、公子小姐的,一边努力从老陈醋味的八卦中扒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馒头,嗯,好吃!帅哥,嗯嗯,有机会瞅瞅……

    等俩臭味相投的八卦之星,牛头不对马嘴地边交流边干活,终于打扫完不知多久没住人的屋舍中厚厚的积尘,勉强理出两个睡榻,又挑满那口足有她们一人半身高的七石大缸的水,也把半屋子的粗木变成细条条的柴火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累极了的二妞刚沾着床铺就睡熟,没多久,就响起了呼啸如雷的酣声。

    满菊摊在枯草铺就的矮榻上连烙饼的力气都没了,手酸、脚痛,唉哟她的老腰哎!浑身上下针扎似的痛!

    这身体虽然是干惯粗活的,奈何软件不匹配,硬件又太虚弱,候选时爆发了一把,又折腾了大半下午干苦力,实在是透支了所有的精气神。

    没有晚饭,外加布置的这许多活,不得不让她想到杀威棒、下马威之类的。想起牛妈那身高等同腰围的四边形类熊体格,那豆眼中对自己很是不满的神色,满菊哀叹一声,也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不行就——忍!

    饿啊!瞪着梁柱睡不着,实在顶不住那股挖肉拧筋般的饥饿折磨,满菊按着奄奄一息不时叫唤几声的肚子,晃晃悠悠地在震耳欲聋的酣声中爬下榻,趁着月光拿了窗台上目前归属她名下的缺口陶碗,往院子里挪去。

    院中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日间的燥热褪尽,凉爽的晚风轻拂,只偶尔听得几声鸟鸣。在这样清幽令人忘我的自然美景中,满菊捧着陶碗深情地注视着鸟鸣的方向,只恨没有红外线,更恨没有弹指神功!肚子不好骗啊!几碗清水下肚,都听得到里边哐当晃悠作响,饥火却是愈发蓬勃。

    舔舔唇,看着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的偏僻院门,满菊决定冒一把险。

    轻轻打开门栓,小道左右都是一片黑黝黝的阴影,左边是连绵的灌木丛,远处隐约可见一排灯火点点的厢房,右边是高大的乔木林,一条小溪从林间静静穿过。

    满菊略一思量,迈步就往林子里走去,那里离人烟远,被逮到的可能性小些。更何况有水有树,找不到果子鸟雀,说不定还能抓条鱼什么的,哪怕都没有,也能逮几个蚂蚱啥的,烤一烤,那可是无上美味啊!还能补充蛋白质!

    悄悄摸索到只有几步宽的小溪流边,就着朦胧月光,她瞪大了眼,使劲在淙淙细流间寻觅水产的踪迹,心中默默念叨:没鱼,虾也好;没虾,来个□□也行啊……

    眼前突然一暗,满菊一惊,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已经猛然压了下来。

    闷头被压趴到了水里,整个身体被身后的人牢牢压住,惊惧之下,她拼命仰起头,在水剧烈挣扎,反手就往后狠抓。

    一声熟悉的压抑惨叫声后,两人都停止了动作。

    满菊僵着脖子试探性地捏了捏满手的一嘟噜,象个水鬼似地一回头,正瞅见月色下一张扭曲愤恨又痛苦的小脸,比她更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