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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始乱终弃二十五

    帝王本已厉声呵斥几位大臣,威胁警告不再提小公子为帝后一事,但他们这心思刚歇下去,帝王却亲自昭告天下要封褚长溪为后,事急从简,不日将举行大婚,文武百官无不又惊又喜,乐见其成。

    而帝王甚至每日都亲自过问礼部筹备婚礼事宜,又怕褚公子劳累,省去许多仪式,礼部每次提出不合规矩,都被帝王冷眼威压至咽进肚子里,足见帝王有多珍视褚公子。

    但他们总觉得,陛下对于大婚一事好像并没有很开心,这不是陛下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为何得到了,不经意间失神之时泄漏的神色却似比失去了还要难看?面无表情之下说不清的悲苦绝望,与平日里帝王言行狠戾之态天差地别。

    宫中人不解,礼部官员觉得莫名,只有叶枫清楚缘由。

    见叶枫进来,昭景煜挥手让礼部官员退下,才语气平淡问,“可是长溪又出宫了?”

    “是,陛下离开芝玉殿不久,褚公子就走了。”

    婚期将至,他们也需尽快谋划周全。

    昭景煜垂眸,心口疼的喘息如有刀刃划过,面上却一片平静,手指轻抚腰间玉佩,“嗯,孤知道了。”

    仅一句知道了,再未言其他,陛下近日来愈加寡言冷淡,明知褚公子要利用大婚之日做什么,却顺着褚公子的意,完全放任。

    叶枫手指捏紧,陷入两难,私心希望褚公子好,又心觉对不起陛下。

    他迟疑着开口,“那………大婚那日,地牢那边……”

    “叶枫,”昭景煜手指轻柔绕玉佩流苏,没有看他,目光垂落的寂静又淡然,“长溪所为,你我皆不知情。”

    叶枫指尖掐紧掌心一瞬,又放开,回道,“臣明白了。”

    “退下吧,日后公子之事,不必再来报备。”

    “臣……遵旨。”

    叶枫离开之后,无人之时,昭景煜目光里才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静静看着手中玉佩,一看就是半日,直至窗外日光沉落,到了褚长溪差不多要回来的时辰,他才用力敛尽情绪,起身召人备步辇去往芝玉殿。

    ……

    帝后大婚流程极其繁琐复杂,尽管主角要求一切从简,但必要的册封、祭祀仪式,宗室亲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庆贺筵宴却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辰王则可趁机带人混入宫中,宫中禁军也多是顾及那日婚礼大典的戒严,而相应的,地牢那方守备自然会有所松懈,帝后大婚那日的确是动手的好时机。

    褚长溪和辰王商议好大婚那日如何行动之后,正要告辞离开,却被昭九辰叫住。

    “褚公子……”

    昭九辰望着他,欲言又止,满含担忧。

    褚长溪见此便又坐回石桌,院中清寂,斜斜洒落的日光拉长侧影,照他白衫,更觉眼底澄净,似对面前人满是信任,“辰王不必担心,此次行动计划周详,应不会有闪失,即便真失败——”

    “九辰不是担心这个,”昭九辰打断他,望着他的眼眸中灼灼热意,“只是……褚公子真的会离开皇兄吗?”

    “当然。”

    褚长溪起身拿上剑,玉冠长发,眉目间冰雪不化,但话回的未有任何迟疑。

    昭九辰崩紧的心慢慢松缓下来,褚长溪君子求直,知道皇兄骗了他,他要离开皇兄,救出丽王查明真相再正常不过。

    褚长溪离开皇兄只是第一步,后面他自有办法让他也离开三皇兄……

    昭九辰温润一笑,“好,九辰必当竭尽所能帮公子。”

    ………

    还有几日帝后大婚,宫中挂满红绸,天色还未完全黑透,一路走来,宫中各处红灯已如火龙,褚长溪走至芝玉殿门口便看见主角一如既往站在那里等他。

    沉寂的眉目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弯唇浅笑,朗朗含星光乍现,“长溪今日回来的倒早些。”

    “陛下为何又在此处等?”

    褚长溪驻足看他一眼,便继续迈步往里走,白衫长剑,玉容浸清月,眸中清浅流水稍显冰冷,远处长龙红光也随之黯淡。

    昭景煜想挽他衣袖的手僵滞在空中,微微颤抖,他本以为他早已对疼痛麻木,原来长溪只要稍对他不耐,他心口还是会疼的让他忍不住暴露情绪。

    疼的像是可以死去。

    “孤下次……听长溪的,不等了。”昭景煜深深喘了一口气,抬脚跟上,弯唇笑的很用力,对褚长溪冷若冰霜的表情当没瞧见,强硬抓住他一片衣袖在手中,与他一道走,像儿时无数次那般。

    他不知还能见他几日。

    大婚那日,怕就是最后一面了,昭景煜心里酸涩的像是溢满水,没顶的窒息感,但他眼眸温柔看向身边人,面上仍然含笑。

    褚长溪瞥了一眼袖上手指,似没在意,边走边问系统,【主角今日都做什么了?】

    系统,【半日处理国事,半日……就对着他腰间那块玉佩发呆。】

    褚长溪听后,脚步停下,淡淡开口,“松手。”

    “孤只……”昭景煜不肯撒手,却不知哪里又惹他不悦了,心中苦痛难抑,面上笑容快要撑不住。

    褚长溪静静看他,话语里没有怒气,只有冷淡,“我文章还未写完。”

    但昭景煜就是感受到褚长溪应是生气了,他抖着手指缓缓松开。

    他看着褚长溪走至书案前,铺一张宣纸,提笔挽袖,那日说愿与他成婚,只说了尽快,便再未过问过大婚一事,倒是应朝臣所求,每日写一些治国文章给他。他认真研读,适应昭国国情贯彻实施,长溪才似会对他态度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