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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生气的。

    聂然总是满心委屈,抱着没人知道的前尘往事,她不能说的情感,像要淹死在孤海里。

    沈黛是她远远眺望的灯塔。

    可她没有船。

    聂然看着屏幕亮起,歪着头看着黛黛的语音电话,直到时间到了,自动挂断。

    她想,她能等到第二个吗?

    要是能有第二个电话,她就……就继续喜欢好了,日以继夜、昼夜更替,喜欢得没边。

    要是等不到的话……

    聂然垂眼,怎么样的话都还没说完,心口已经堵得发慌。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却像放缓了倍数。

    远在另一边继续野炊的沈黛:“我出来玩不叫她,可不得瞒着她吗,告诉了人不得更生气?”

    有难都一起当,凭什么有福不同享呢?

    周云格:“……”

    他望了望沈黛觉得理所当然的眼,发现了沈黛一直盯着他看:“怎么,还要我夸你这么做体贴吗?”

    说着才恍然大悟,他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这朋友分明长得不赖,甚至算得上十分好看,至今为止没有男朋友。

    这样的性本直,到底哪门子对象可以高攀?

    “你…”周云格嚅动嘴唇,“有人追吗?”

    沈黛:“你开什么玩笑,我……”

    话到一半,发现她好像确实……没人追?

    于是半道改口,还是理直气壮,“这个世界上,谁能配得上我呀,”说着说着尾巴翘了起来,沈黛笑得可爱,“我可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胡婶也悄悄问过沈黛:“囡囡在学堂里有没有什么看的中的男生啊?”

    沈囡囡自然眼光奇高:“没有,他们还没我好看呢!”

    和他们处对象,不如自己照镜子。

    胡婶自然知道早恋不好,但是她们家姑娘似乎有点注孤生的体质,从小不把男生当人看,不爽了就揍,打不过也打,硬着头皮也要上。

    胡婶摸摸头:“不只是要长得好看,还要对我们囡囡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好到……囡囡觉得再也没有人比得过才行。”

    沈黛嘴上应了,心里却反驳——也是,怎么可能有人会对别人这么好?

    周云格眼神在沈黛身上扫视了一圈,沈黛记起了失联的聂然,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聂然望眼欲穿等待时间的破魔咒被打破。

    她几乎秒接,“喂”都还没说出口,电话那端热闹而喧嚣,还有个男生在和沈黛嘻嘻闹闹。

    那个男生说:“那我碰到你了!”

    周云格对沈黛的“可望不可及”嗤之以鼻,伸手拍她肩膀,沈黛“去去去”挥了挥手。

    聂然声音滞涩,她缓了缓:“沈黛?”

    “你干什么去了,我刚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沈黛说,“你逃课了哈,聂然,你居然逃课!”

    她都亲自把人摁教室里座位上的,结果教会了爬墙,饿死了她的威严。

    “对啊,”聂然眼眶有点湿,声音低低软软的,“我逃课了,真不对。”

    自我反省地沈黛听听都心疼。

    她觉得怪她,一定是自己带坏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聂然。

    毕竟,她听说过的聂然先前这几年,从来没有逃课这种不良记录,现在好了,在她手里一个月……

    “可是,怎么办呢?”聂然想问点什么,被路边疾驰而过、隆隆作响的大客车盖住。

    微末的心思散在扬起的灰尘里,聂然咳了几声,问沈黛:“你在哪里呀?”

    沈黛来不及追问“怎么办”后面是什么,就被转移了话题,“我和……周云格,就那天那个和我弟弟一起出现的男生,我们在青郊野炊。”

    青天、白日、有风。

    树叶簌簌。

    聂然面无表情地脑补了点画面,问:“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对呀,”沈黛不觉得奇怪,“两个人怎么了?”

    聂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形单薄脆弱,举着手机的手被风吹的通红,她看了眼天,笑了笑:“两个人一定可以吃很多吧?”

    尤其是有一个男生在,他胃口一定很好。

    “是挺多东西的,周云格什么都吃,一点都不挑食,”沈黛呀了一声,周云格把她觊觎很久的鸡腿切开探了探生熟,还举着在沈黛面前嚣张炫耀,沈黛冲过去揍他,让人把鸡腿留下。

    聂然耳边是呼呼风声,还有她心上人和别的男生打闹的声音。

    “烤好久呢,我要吃,你不许动!”

    “周云格,我要把你头拧掉!”

    “那你们……”继续玩吧,聂然想说自己不打扰了,她想挂了电话,她不想听到这么多欢喜冤家似的对白。

    她……无处容身。

    “你现在在哪呀?”

    “诶诶,那你来吗来吗,”沈黛突然起了兴趣,“这好多吃的呢,而且你逃课,逃都逃了,玩个开心再说,来嘛来嘛,我来接你呀!”

    沈黛兴致勃勃:“我电瓶车开可溜了,我来载你呀!”

    “什么仇什么怨,”周云格轻飘飘,“您要亲自去害人?”

    沈黛掐他胳膊,揪着肉一拧,皮笑肉不笑:“然然,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