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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

    然后那一天,聂然问了沈黛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月下,树影斑驳间。

远远打来的车灯前。

刚刚背完《蜀道难》的聂然眼眸深深,问她,一字一顿:“你说,蜀道难吗?”

“……”

好家伙,这叫什么问题?

沈黛哽了哽:“难…吧?”

聂然又问:“为什么呢?”

这还能问为什么?!

沈黛面无表情:“因为…李白说的。”

不然怎么就连名字都叫《蜀道难》呢?

于是那天挥之不去。

树影下,灯火间,亭亭而立,问那么无厘头问题的聂然,很长一段时间,光顾她的脑海。

沈黛又看着聂然发了一上午的呆。

代欢戳戳:“…你最近,有毛病了?”

就连大早上,也跟着聂然一起来上学,她觉得她放荡不羁的小伙伴…不是本人。

“你才有毛病,”沈黛一个白眼,“我这叫思考。”

思考…聂然的脑回路。

聂然停下笔,看一大早苟延残喘非要和她一起来学校的沈黛,勾唇笑了笑:“我去办公室问个题,你要一起去吗?”

沈黛想,我去个屁啊。

“走,一起。”

代欢:“……”

那份冷掉了的鱿鱼炒年糕好像还在眼前,她风尘仆仆赶去医院那儿的小餐馆,连导航都不认识的路。

好不容易找到了,迎面就见到柜台上老板娘风尘一笑。

她差点以为被沈黛卖了。

最后,代欢孤零零抱着餐盒打道回府。

人呢!

给她吃的,连人都不等一等的吗?

少女心凉透了。

代欢哭唧唧守着孤座,望着门。

沈黛人都跟出了门,才记得问聂然:“你要问什么问题?”

《物理进阶》刷啦啦,一道被标红的大题在沈黛眼前一蹿。

沈黛:“……”

别问,问就是后悔。

沈黛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监督别人学习的存在。

接下来的时间,聂然休想再在她眼前逃…哪怕那么一次课。

沈黛没跟进办公室去。

她怕物理老师会讶异地一挑眉,笑得精光,然后问别的同办公室的老师:“这不是…沈黛吗?”

于是齐刷刷的目光跟雷达似的,沈黛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也没人信。

想想就头秃。

沈黛自觉往瓷砖边一站,离门的距离那么那么远。

聂然总是带笑的眼停留一小会,凑近让她乖乖等着。

沈黛垂着头应了。

她不喜欢。

哪个学渣喜欢到办公室门口的?

跟罚站一样。

虽然像罚站,但沈黛还是歪七扭八、半耷肩膀,双手插兜,整一街上放飞梦想的落魄青年。

白净的面孔很出戏,乖乖巧巧地像是橱窗里矜贵的娃娃。

娃娃被搭讪了。

沈黛转头看显然刚从楼梯走上来的叶乘风,听着他的“你好”,漫不经心,垂头应付了一句“你好”。

叶乘风找话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沈黛懒散随意:“因为半个人会很恐怖。”

叶乘风面色一僵:“……”

又被冷到。

“哈哈,”沈黛才找补,附带人工假笑,“开个玩笑,因为聂然去问问题了,我陪她。”

叶乘风再接再厉:“前几天好像没看见你,是请假了吗?”

“不是,是逃课。”

叶乘风想,她总这么直接吗?

“你书包上的小玫瑰很好看,我可以问你要个链接吗?”

“…不能,”沈黛眨了眨眼,记起了书包上的小玫瑰,“那是我家里人自己做的,没有链接。”

而且做小玫瑰的胡婶躺在医院里,她自己见一面都难。

叶乘风放弃了,也和她一同倚在瓷砖墙面上,相顾无言,但倘若一起等着,他也乐意。

走廊靠外是对面教学楼的红墙白砖,沈黛看得百无聊赖。

“叶…”沈黛偏头,叫了叶乘风一声,剔透的眼眸盛光。

但她记不得叶乘风的全名。

“乘风,”叶乘风好脾气笑笑,把翻折的校牌给沈黛看,“叶乘风。”

他一字一顿,好像在教沈黛念出来。

“好吧,”沈黛从善如流,“叶乘风。”

她问:“你和聂然,之前是一个班的对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