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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第32章

    栀栀和小伙伴们回到知青办,也已经到了开饭的时候。

    知青办里多了几张新面孔——他们是今天上午赶到的,共有四人,三男一女。

    郑萍俨然已经成为知青办的宠儿,不但被女知青们围在正中,也被男知青们追捧着,她轻言细语的和女知青们说话,又面庞发红的被男知青们逗笑……

    栀栀没理会郑萍,就是跟新来的三男一女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了。

    然后她和小伙伴们把采回来的细毛菜和蒲公英拿去厨房给田婶看,“田婶,麻烦你给认认,这些野菜能吃吗?”

    田婶只看了一眼,就说,“你们今天上后山去采野菜啦?这是茵陈蒿!可以吃的!”

    栀栀点头,又问,“田婶,那这些可以给我们晚饭加菜吗?”

    “当然可以了!搞一点面粉和茵陈蒿一起蒸熟,味道很好的!”田婶说道。

    栀栀又指着她采摘的蒲公英,说道:“田婶,那这个可以吃吗?”

    “这个是婆婆丁嘛,也可以吃!”田婶笑了,说道,“你们啊,终于有开窍的了,晓得不够吃就要自己去找吃的……但是我建议你们哈,一次就薅一种野菜,同一个品种的野菜呢,我处理起来比较容易!”

    栀栀高兴坏了,“那我们吃过午饭就再去摘点这种细毛菜,晚上我们吃点好的!”

    付出了一上午的劳动,午饭时分,栀栀是真的饿了。

    她就着豆粥吃豆饼。

    她今天已经不是新人了,豆粥的份量和大家一样,并不多。

    但她慢慢的全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郑萍依旧眼泪汪汪地看着如同泔水一般的豆粥,什么也吃不下。

    吃过午饭,栀栀捱个儿去问知青们,邀请他们一块儿去荒山采摘野菜。

    二十四个知青,有十七八个响应了栀栀的号召。

    于是大伙儿浩浩荡荡去了荒山。

    ——申书华上午才扔进河里的三个捕鱼器里,全都捕获到了小鱼儿,但数量不多,加在一起也就四五条左右,每条也就只有男青年的一根手指那么大。

    但这也给了大伙儿无尽的信心。

    当下就有三四个青年跟着申书华学做捕鱼器,其他人则在栀栀和陈跃进的带领下,寻找细毛菜。

    差不多忙到下午三点多钟,申书华他们一共做了十个捕鱼器,捕捉到十几条小鱼;栀栀和陈跃进他们则摘采到大量的细毛菜……

    大伙儿高高兴兴的回到了知青办,把东西交给了田婶。

    田婶看到这么多的野菜和小鱼,高兴坏了,又说道:“你们来几个人帮我打下手吧!”

    栀栀先让大家不要动,然后跑去找那几个没去摘野菜的知青,问他们要不要去厨房帮田婶的忙。有三个知青愿意过来帮忙,栀栀就让他们仨去帮田婶洗菜什么的,然后又和田婶商量了几句……

    接下来,栀栀和其他的知青们解散,并且和洪禾禾一块儿去河边洗澡洗衣。

    郑萍一看到栀栀准备去洗澡,她也飞快地拿了自己的盆子和换洗衣裳,跟着一块儿去河边的洗澡间准备洗澡。

    她如愿看到了栀栀的精致香皂盒,并且一脸

    窘迫地找栀栀借香皂,“栀栀,我忘记带香皂了,你能不能……”

    “不能!”栀栀直接说道,“你敢借牙刷给别人用吗?香皂和牙刷都是很私人的东西,不可以外借。”

    郑萍愣了一下,讪讪地说道:“你、你把香皂的表面清洗一下再借给我不就得了?”

    “不借。”

    郑萍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她吸吸鼻子,找洪禾禾借,洪禾禾不愿意借给她。

    郑萍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找另外两个女知青借香皂。可那两个女知青也不愿意借给她……

    “栀栀,你是不是在针对我?”郑萍哭唧唧地问道。

    栀栀不理她,开始除衣洗澡;洪禾禾就在一旁帮栀栀望风、打水。

    现场的女知青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香皂给郑萍,郑萍不好再纠缠,就喊洪禾禾,“禾禾,辛苦你也帮我打一下水。”

    洪禾禾早就看郑萍不顺眼了,就说道:“咱们这儿不是一直都有两人结伴洗澡的规矩么,我和栀栀结了伴儿,所以你自个儿打水吧!”

    郑萍惊呆了,“你、你帮我打盆水也不行吗?”

    “不行!”洪禾禾认真说道,“要是我帮你打了盆,呆会儿你能帮我干些啥?”

    郑萍,“我、我们……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啊!”

    洪禾禾嘴笨,不会还嘴,被郑萍的这句话给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栀栀及时解围,“禾禾再帮我打盆水来呀!”

    洪禾禾拿着栀栀的空脸盆走了,没一会儿送了水进来,因为害怕呆在洗澡房里又被郑萍使唤,就气呼呼走出了洗澡房。

    郑萍也生气,但几番试探下来,她已经知道栀栀不好惹,就转移了目标,带着哭腔对另外两个女知青说道:“晴玉,你帮我打盆水好不好?”

    李晴玉也不想帮她打水,“你都还没脱衣服你自己打水去嘛!哎呀你为什么不找个伴儿来?”

    郑萍泫然欲泣,“晴玉你也不想帮我吗?我……”

    栀栀看不下去了,冷冷地说道:“大家都是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你搁这儿当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呢?使唤人家干活使唤得挺麻溜的哈!”

    李晴玉瞬间放下心头大石,“对对对!我和你都是无产阶级,你凭啥使唤我?”

    郑萍咬住了嘴唇。

    栀栀昨天才用香皂洗过头,头发又干又涩,今天不敢再洗头了,就快速的洗了个澡,换洪禾禾进来洗,她去给洪禾禾打水。等到洪禾禾也洗完了,两人又一块儿去河边洗衣服。

    李晴玉和另外一个女知青也匆匆赶过来,和栀栀她们蹲在河边洗完衣裳,一块儿回到知青办。

    也不知道没带香皂的郑萍到底是怎么洗的澡,总之她一脸幽怨地回到了知青大院。

    田婶那边已经做好了晚饭。栀栀她们临时弄了那么多细毛菜回来,多亏了有这三个知青给她打下手,她才能赶在开饭前处理好细毛菜。这会儿那三个知青还帮她提桶、端锅什么的。

    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食物香气,大家都很期待,不住的窃窃私语。

    栀栀也很期待。

    她还没吃过细毛菜这种野菜呢!

    很

    快,大家就排着队,拿着自己的饭盒去打饭了。

    知青们今天的伙食依旧是每人一勺豆粥、一块豆饼,外加辣死人不偿命的辣椒酱拌芭蕉树芯。

    但多了一大盆子的拌细毛菜。

    轮到栀栀的时候,田婶给了她一勺豆粥,示意她自个儿拿块豆饼,然后又给了她一大勺的凉拌细毛菜。

    细毛菜盛进饭盒,栀栀才知道,田婶应该是把大伙儿捕捞回来的那十几条小鱼儿给炕得干干的,又用擂钵擂成了鱼肉松,再用鱼肉松来凉拌焯过水的细毛菜。

    “谢谢田婶!”栀栀由衷地说道。

    田婶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城里来的小年轻就是嘴甜!”

    栀栀上一旁坐着,和小伙伴们一块儿吃饭。她迫不及待的试吃了一口细毛菜,野菜有种很强烈的特殊香气,刚入口的时候有些炝,但口感很嫩。也正是因为野菜的强烈香气,才能掩盖住河鱼的腥气;而炕干的小鱼被连骨带肉的擂成了鱼松,还保留着酥脆的口感,和滑嫩的野菜搭配成复杂的口感,非常好吃!

    栀栀一连吃了好几口野菜,称赞道:“有了这个细毛菜,我都不想吃豆粥了。”

    坐在她身边的知青们大笑了起来。

    陈跃进笑道:“那豆粥我也还是很稀罕的,栀栀你要是真的吃不完,可以给我,别怕我嫌不嫌弃,我求还求不到呢!”

    栀栀一笑,“昨天是因为第一次吃,吃不惯。今天吃惯了我能吃下的……”

    突然间,田婶那边传出了喧哗声。

    众人侧目凝视。

    原来是郑萍和田婶发生了争吵。

    郑萍气愤地说道:“……凭什么别人都能吃上这道菜,我们就不能?田婶你也太那个了,怎么还搞起区别对待?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肯定去找领导汇报情况!”

    田婶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菜是你上荒山去摘的?还是你帮着我烹饪的?你能说出一二来,我不单给你一勺我还多给你打一勺!”

    郑萍气笑了,“我没上荒山去采野菜?我没帮你做饭……那我就不能吃这道菜了?”

    “就是这样儿!”

    郑萍冷笑道:“田婶儿,你这是在搞阶级对立你知道吗?”

    田婶怒了,长柄勺咚的一声敲在锅沿上,气势汹汹地说道:“来!你这个从城里的大小姐,跟我这个往祖上数二十八代都是贫农的泥腿子好好解释解释……啥叫阶级对立!”

    一谈及出身,郑萍一下子就蔫巴了。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阶级”这个法宝,只能用在出身和她一样的知青身上。要对付像田婶这样本来就是泥腿子的人,她得换一张牌打。

    于是郑萍眼泪汪汪地说道:“田婶儿,咱们可都是战士,这能者多劳、照顾弱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然后她转头问她的拥趸者,“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将郑萍围在中间的几个知青齐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栀栀捧着饭盒,把郑萍的几个拥趸者全都记了下来。

    下乡知青和接受单位可以双向选择,栀栀只是被上级分配到碧水乡的第一生产大队,但具体被分到哪个组,这还不好说。

    但在这之前,栀栀也需要挑选好同伴。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后世无论是国企、央企、私企还是外企,只要职位更高或能力足够强大,是可以有选择同事、上下级的机会的。比如说,炒鱿或者跳槽。

    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知青,一旦被分配到同一个地点……那大概率是不能再换了。

    栀栀不想拥有猪队友。

    这就是她昨晚上没有当面拆穿郑萍的原因。

    因为她需要郑萍这样的人暴露出她的自身问题,同时才能观察别人的反应。

    此时面对郑萍的发难,田婶也不甘示弱,瞪着郑萍说道:“谁还不让你当战士了?这豆粥和豆饼就是给你这个战士吃的啊!”

    郑萍指着鱼肉松拌细毛菜,“那这个呢?”

    “这是其他的战士合力弄回来的,他们也确实共享劳动成果了啊!”田婶斜睨着郑萍,说道,“……怎么,人家喊你去干活的时候,你就不去,坐在这儿和男同志扯什么乡下的星星城里的月光!哼,我啊只在解放前看到过地主老爷家的小姐们和你一样,一天到晚的啥也不干的就等着吃。郑萍同志,难道你也想像资本家一样,奴役我们无产阶级?”

    ——这些说辞还是栀栀事先教田婶的。

    然后田婶又学着刚才郑萍的样子,问众知青,“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就是这样!”上午、下午参加过劳动的知青齐齐答道。

    栀栀也和大家一起大声应答。

    她们的声音可比郑萍他们的声音大多了。

    田婶又凉凉地说道:“郑萍同志,我要是你呀,我就有骨气一些,我才不为了这口吃的,把自己的脸面放在乞食上,我啊明天就去参加劳动,那我田婶儿也没理由不让你吃,对吧?”

    郑萍气得红了眼圈儿。

    李芬也觉得老大没意思的,扯了扯郑萍的袖子,小小声说道:“郑萍,算了算了,她不给就不给呗……这说得多难听呀!”

    郑萍也没办法,气呼呼地捧着豆粥拿着豆饼坐到一旁。可一天三顿都是同样的伙食,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栀栀倒是已经习惯了豆粥,慢慢的嚼着吃完了。

    她把自己的空碗放在洪禾禾身边,说了声“禾禾帮我看一下”,然后就跑到竹棚里,把自己行李里的那两盒猪油渣拿出来,揭开饭盒盖子,将那盒麻辣味的猪油渣给大家分享。

    郑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猪油渣!哎,这可是好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