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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

    又在正厅之中坐了片刻,桑洛才起身往沈羽处去。来这里几日,被沈羽的伤势与重逢的喜悦占了思绪,今日听得穆及桅回报,又见这望归的龙瑶,她才终究又被眼下这紧迫的事儿拉回到了战事之中。

千丝万缕,绝不简单。

雨已经大了起来,噼啪的敲打地面。桑洛慢着步子,屏退了两边的侍卫,径自在廊道之中走着。她要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今日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盼着这透凉清新的空气能使得自己思绪清晰些。却又总觉得这看似一环扣一环的事情之中,总是漏了些许的环节。

望归一族,与她而言从来都只在舒余野卷的只言片语里。从未真的出现过。如今见着了,听她所言,非但没有让这些事变得清楚,反而又冒出了更多疑惑。

龙骨山空,是原本就如此,还是中州大羿有意为之?若中州大羿有这样空山之能,花个几年,大可顺着龙骨山一路挖到她舒余正中的龙首山上,可谓长驱直入,何苦还要冒这样的险,放一条龙进去?

龙首山。

桑洛忽的停了步子,微微蹙了眉,脑中闪过一个便是她都觉惊愕的念头,顿时让她后脊发寒。

难道中州大羿真的想挖空这龙骨山,将这龙送入舒余。龙首山在舒余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位置又在舒余正中。若龙真的可自龙首山入舒余,到时横行万里,他中州大羿根本不需派多少人来,便可轻而易举的将舒余一国从中而破。届时,在派兵在东境骚扰突袭,他们可谓腹背受敌,防不胜防。

桑洛倒吸了一口凉气,兀自摇了摇头。

可这龙如此庞大,龙遥只道要将它引入东海之中,那他们又是如何将它送入山中的?中州大羿又如何笃定的认为,只要龙与士卒入了龙首山,便可长驱直入?难道可视她舒余百万雄兵而不顾?

若真如此,难道他们与皇城中人,亦有勾结?

她此时不敢妄下定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而唯一与这些有密切关系的龙遥,却还有许多的事儿没有说明白。

风吹着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透出一丝清凉。

桑洛走的更慢,每一步都在心事之中。她看着不远处的房舍,若她记得没错,陆离就住在那。她定了步子,转而又看了看另一处沈羽的屋子,沉思片刻,终究还是走出廊道,径自快步朝着陆离的房中而去,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内中拉开,紧接着便被大开,陆离面色有些发白,却难掩惊讶之色,看着桑洛就在雨中对着自己微微笑着,慌忙将她让进房中。连门都未来得及关,便要下拜。

桑洛将她扶住,径自将门关上,到了桌边坐下,抬头看着她:“晨间听穆公所言,昨夜你受了惊吓,特来看看你。可受了什么伤?”

“离儿谢吾王挂念。”陆离微微欠了欠身,拿了茶壶便去倒茶,“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并没什么大事儿。”她端了茶杯放在桌上,却仍旧站着:“吾王……”

“眼下就你我二人,不要如此生分。还是叫公主吧。”桑洛拉了陆离的手,只觉她手心冰凉,没有半分的热度,“坐下说吧,我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陆离迟疑片刻,这才有些拘泥的坐下:“公主,是想问我那玉的事儿?还是想问,那女子的事?”

“都有。”桑洛定定地看着陆离,却分明从陆离面上看出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情愫,心中便更加疑惑,也不绕弯子,直言说道:“方才我见过那女子,她自言从东海而来,是望归族人。”

陆离那本微低着的头忽的抬了起来,轻声叨念了一句:“真是……望归族人?那玉……”

“那玉,是她族中圣物。”桑洛探究地看着陆离:“离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陆离愣了愣,却又摇头:“没……没有。只是,只是昨夜经历了太多的事儿,回来之后也睡不安稳,是以……有些晃神。”

桑洛抿嘴淡笑,知道陆离心中忐忑,对自己有所隐瞒。可她既应承了龙遥让陆离去见她,此时此刻,就必须让陆离知晓她心中担忧。眼下,只能明言。她认真地看着陆离,面色凝肃,开口只道:“我知离儿遇到了些怪异的事儿,而这些事,应与望归有关。”她说着,便见陆离面上神色更显慌张,复又言道:“眼下战事紧迫,为舒余一国百姓,我亦不能欺瞒与你。那望归女子,方才与我明言,定要你去见她。”

“什么?”陆离当下低呼,苍白的面上竟显出了惊愕之色:“让我……去见她?为……为何……”

“我亦不知为何。她也闭口不言。”桑洛再次拉住陆离的手轻轻地握着:“离儿,望归一族有驭兽只能,此人忽在祁山出现,又是被中州大羿带来这里,与祁山之事,她知道的比你我都多。穆公把那玉交给我时,直说着昨夜见此玉时,隐约有微光,可我见此玉,只是寻常玉石。我本也不做多想,但这龙遥笃定这玉为她族中圣物,又言此玉自有灵性。而今她又要见你。我……”她说着,便觉陆离周身都发了抖,她轻叹一声,捏了捏陆离的手:“我心中猜测,会否,你与望归一族,有些渊源?”

此言一出,陆离便是长声一叹。

“公主推心置腹与我明言,我知是为了舒余一国。莫说公主有此猜测,便是我自己……”陆离苦笑:“这一夜中,也乱的厉害。”

“你是,觉察出了什么?”桑洛盯着陆离,眉心微蹙。

“我自小被父亲收养,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更从未见过亲生父母,公主所言我与望归有些渊源一说,我也不敢妄自判断。只是,”她长舒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这玉怪异,我发现它时,它埋在碎石之中,只露了半块在外面,黑夜之中忽闪微光,甚是奇怪,便是我身边两个侍卫,都不由轻呼。可我却觉得心中安定,丝毫不觉害怕。后来我将那玉握在手中,竟觉这玉在我手中发着温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舒适之感。”陆离说着,眉心蹙的更紧,微微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桑洛:“我觉得奇怪,便让穆公拿着。问他是否觉得这玉自行发热,穆公却说是我自己手心发汗,他却没有感觉到。”

桑洛听得面色更沉,不由低声言道:“方才我也拿过那玉龙,也并未觉得有何温热之感。”

陆离苦恼的又叹:“或许,这龙遥……能给我些答案吧。”她说着,面色却又更差:“可若我真的……我若真的是望归……那岂不是……”

“不论你是否望归族人,”桑洛双手握着陆离的手:“你都是我舒余子民。是我与时语的妹妹。眼下,你我都只是猜测,亦或这玉只是与你有缘,龙遥并非我舒余中人,她之所言,也未可全信。”桑洛有些担忧地看着陆离:“离儿须得谨慎应对。”

唯有如此,才可能直面抗衡道圣中期对手。

很多人道门同道都想到了这一点,全都是一脸的错愕。

以前道门出现了一个道尊,都是令人敬仰的“恐怖”级存在,几十年难一遇的超级高手。可现在呢?道尊好似都只能在这里打酱油了。

一连就出现了九尊道圣,这那还有什么道尊的地位?

“我的天,道、道圣中期!”

“他们、他们到底什么来历?可以对抗道圣中期修为?”

“是、是九尊道圣吗?”

“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不世强者?都是我道门的隐修前辈吗?”

“那女子是谁?为何如此年轻,而且可以统御九命道圣?”

“……”

一瞬间,周围的观战者开始不断议论,惊讶无比。

可是我唯有我、老徐、童雪等几个熟悉内情的人不那么惊骇。

因为我们都知道,白柔和眼前的这九个人,是上了地府黑名单的通缉犯。

被地府阴帅黑白无常亲至缉拿,而且是重犯中的重犯,号称西界十凶犯。

能让黑白无常出马,并且可以被冠上“十凶犯”之名。没一点半点的实力,恐怕是不够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