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书中藏玄机

    沈羽随着桑洛一路慢着步子到了琅嬛阁第三层,扑鼻而来皆是书墨之气,犹在这夜中,窗外尚有虫鸣声声,内中灯火忽晃,这一排排林立的书阁之中左图右史,皆是藏书。

到了东南角落之中,桑洛指了指面前几座架子,轻语只道:“这几排之中,皆是星轨藏书。”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些书繁多复杂,若是想从这其中寻到蛛丝马迹,一时半刻,怕也是难了。”

沈羽抬头看着,此时置身在这浩如烟海的书卷之中让她不敢大声言语,低声道:“好在这些书皆是按照年代类目排列,我想,咱们只需去寻与《策星遗录》相关的书册便可。”

桑洛微微摇头,苦笑只道:“方才你也说了,《策星遗录》应是他星轨秘而不传的东西,此处,又怎么会有呢?”她随手拿出一本书,摊开放在沈羽面前:“你瞧,这些书册之中,记录的多是星轨历代国巫的卜辞与生平,”她说着,把这书交在沈羽手中,又去拿另外一本:“而还有些,”她说话间又随意的翻着:“记录的是星象历法,以及一些简单的推卜之法。这些,与咱们想要找的东西,相差甚远……”

沈羽认真的翻看着桑洛方才交给她的书,时缓时急,翻到后面几页,复又合起书,看了看这书册的名字。继而轻声一笑。

桑洛停了手上动作,转身看着沈羽,却见沈羽拿着书册对她晃了晃:“或许,也不太远。”

桑洛看着书册上那用闵文书写而成的《占天承后》四个字,不明所以的又将目光定在沈羽面上。

“洛儿所言,这几卷书,记录的是星轨历代国巫的卜辞与生平,”沈羽顿了顿,思索片刻又道:“洛儿,我们常说先有事而后记,那如此想的话,必然是先有天元祭阵与焚火之气之事发生,才会有关于这些的记录。是不是?”

桑洛听她所言,沉思许久,喃喃说道:“时语所言,是想从这些书中寻到曾经发生过的天元祭阵之事?”她有些苦恼的看了看书格上摆放的书,“这《占天承后》,分了三十卷,若要找,又从何时……”她说到此,脑海之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当下声音骤停,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这些……”桑洛停顿片刻,又从沈羽手中将那书拿了过来,慢慢的翻着:“让我想起昔日玄书与姬禾都与我说过的一件事。或许……”

沈羽略有些迷茫的看着桑洛:“一件事?”

桑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将它放回书格之中,轻声说道:“昔日我初返皇城之时,玄书便来寻我,问我蓝盛一事。复又提起了当年的惠武之乱。”

“惠武之乱?”沈羽思忖片刻,微微摇头:“这是……什么?”

“惠武之乱,一直以来都是国中禁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便是我,当年亦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中事。”桑洛拉起沈羽的手,轻声叹了口气。

“那这惠武之乱……”沈羽心思转着,偏了偏头,更觉奇怪:“与蓝盛,又有何关系?”她说到此,抬头看着桑洛:“我记得当日,洛儿让蓝盛先行回返昆边去了啊。”

桑洛拉着沈羽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盘中的精致糕点,却又不吃,只是轻轻的拿着,看着:“时语觉得,我皇族中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一国安定百姓和乐?”沈羽不假思索,开口说道,说完,却又见桑洛淡笑着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复又试探着说道:“那是……开疆拓土四方臣服?”

桑洛却依旧淡淡的笑着摇头,拉起她的手,将她掌心摊开,把手中的糕点放在沈羽手手心中,抬眼看了看她,淡声开口:“是王位。”

沈羽愣了愣,片刻便是一笑,“是了。想想当日伏亦牧卓,确实如此。”笑过之后,却又沉下面色:“难道此事,与……王储争位有关?”

桑洛低叹,就在这灯烛忽晃的阁中,轻声与沈羽说起了当年的惠武之乱。沈羽听得面上风云变幻,犹在听到蓝盛与蒙雀一事之时,便是手中的糕点都掉在了桌上,口中不大不小的低呼了一声。

“当日为了救你性命,蓝盛知道了你是女儿身,”桑洛沉声言道:“而他当日反应却异乎寻常的镇静自若,竟不觉丝毫惊奇之感。我也一直奇怪,直到那日姬禾告知我这些事儿,我才明白,为何当日他会如此。”她拖着下巴,对着沈羽眨了眨眼睛,“然我眼下想说的,却不是蓝盛与蒙雀之事。”桑洛说着这话,又坐正了身子,面色变得颇为严肃:“我担心当日姬禾,对我有所隐瞒。”

“隐瞒?”沈羽转头看向书格方向,缓缓言道:“洛儿指的是他与你说道,当年的先贤帝命国巫占测,谁是王储之时,两位王子皆是真王的事儿?”她站起身子,匆忙的在书格之中从那三十卷书中寻到了最后一本,拿了过来在桌上摊开,一边翻着一边说道:“此事按理,这书中应有记载。”说话间,面上一喜,站起身子坐在桑洛身边,将书在她二人之间放好,指了指:“你看,在这。”

“舒余国历贤帝三十九年国巫姬正、禾行占测时天有彩云过,吉兆。三日,卜辞有曰:成天王命,勇武非凡者而王。四十年六月临武王承继太子位。”沈羽轻声叨念着,眨了眨眼:“这,并未提及文惠王只言片语。”

桑洛只道:“这些都是星轨中的录官负责记载。你却想想,依着我父王的手段,会否让文惠王在这其中占的哪怕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