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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境

    祁山东侧塌陷了,龙骨山西侧更是崩出了一块巨大的裂口。而那黑龙,却早已不见了踪迹。不知是去了中州,还是入了泽阳。

沈羽与午子阳从那深坑的斜坡爬出之时,已是月上中天。两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块巨大的落石旁边,不住的低喘着气。又被这满目断壁残石惊得心头忐忑。

山崩地裂。这四个字用在此时此处,实可谓应情应景。

沈羽的目光移向那深坑边缘,干裂的嘴唇微微发着抖,轻声叹息。这深坑之中万余尸骨,唯有她二人活了下来,苟延残喘。

手指微微的蜷曲着,用不上丁点的力气,左腿断骨之处的疼痛扰的沈羽不住的冒着冷汗,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干渴与伤痛已几乎将他二人所有的气力榨干,而今又逢山塌,堵住了他们回去的路。

午子阳低叹一声,声音哑得如同裹进了沙子:“这条路是走不得了,若要过去,只能绕道而行。”他说着,大口的喘了几口气:“也不知我与少公,能否走的了这样远的路。少公,可还有力气?”

沈羽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虚的几乎听不见:“半分力气都没了。”她闭了闭眼睛,只觉一阵阵的晕眩袭来,困倦的厉害。她咬了咬牙,挣扎着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撑着力气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扶住身边的石头,费力的站起来:“可若此时不走,我只怕你我爬的出这深坑,也要死在这荒山之中。”她说着,眼前一黑,晃了两晃,更觉体力不支。而午子阳只是靠在一边轻声的哼哼,似是就要这样睡过去。

沈羽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坑中的尸堆里昏过去了多久,但看眼下情景,怕也要过去了两三日,更知若是此时他们二人就这样由着心思昏睡过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头,借着这一丝的刺痛之感清醒半分,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发着疼的左边小腿,抿了抿嘴,俯下身子,抬手在那断骨之处用力的一捏。

钻心的疼痛让她痛呼出声,登时发了一身的汗。却也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她疼的周身都发着抖,却忽的一笑,开口唤了一声:“子阳……”

而午子阳却懒懒地靠在一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沈羽转过身子,看着午子阳胸口微微起伏着,似是真的睡过去了。可他此时又怎么能睡呢?她蹙着眉,微微握了拳,对着午子阳那断臂之处便是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午子阳一声痛苦的闷哼几乎整个人都重重的痉挛了一下,当下疼的弯了身子。

“子阳……起来。”沈羽虚着声音,又晃了两步,却怎的也不让自己再坐回去,又大喝了一声:“起来!”

午子阳疼的满头大汗,听得沈羽此言,嘿嘿笑了两声,歪歪斜斜的蹭着那石头站起身子,捂着自己的断臂看向沈羽:“少公,你下手可真狠。”

沈羽扶住午子阳,二人便这样摇晃着步子往前缓缓的挪动着,沈羽笑道:“走吧,从西南出的山道之中往回走,或许还能瞧见惊跑的马儿,若是有马,应能快些。”

午子阳眯着眼睛,腾出左手架着沈羽,干哑的说道:“有无马儿倒是无妨,眼下,若能寻到一口水喝……便是万幸……”

夜风袭来,带了几分清凉之感,二人便这样缓缓地走着,每一步都艰难至极。寻到祁山西南的山道之时,又过去了两个时辰。

沈羽垂着脑袋,汗珠不住的顺着面颊滴落在衣衫上,周身已觉得麻木,便是痛感都不分明。她深知若在如此下去,他们怕是又要迷迷糊糊的昏过去,眼下必须得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些什么?

“我……”她缓缓开口:“我们若能出去,子阳想要做的头一件事儿,是什么?”

“头一件事儿……”午子阳迷迷糊糊的走着,说到此唇角一弯,舔了舔嘴唇:“寻一缸好酒,埋头进去,喝个痛快!”他说着,淡然一笑:“少公,要做什么?回返皇城,去寻女帝?”

沈羽蹙了蹙眉,却微微摇头:“不……”她叹了口气,握着剑的左手从剑柄上那刻字之处摩挲过去,“我要先去寻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