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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篇 第三章 过岭

    我没有做停下来逗留或者等待的打算,毕竟之前遇到的那个“导游”跟我说过一直往前走回到我问她的那个地方。于是便同意和于亮结伴往前,还有大黑。

    越往前走越是觉得迷迷糊糊,可是每当我打不起精神或者开始发昏犯迷糊的时候大黑总会扒拉着我在我摸它毛的时候舔下我,然后便会清醒过来,我如法炮制让大黑试着舔于亮,可是狗不干了,每当于亮伸手示好的时候总会呲着牙,无奈之下我只得给于亮涂抹些大黑的口水,他则是如获至宝。路上开始便的崎岖颠簸起来,我问于亮怎么不见他有家人烧过来的东西,哪怕烧辆吉普车都行,于亮说那些东西早到了,只不过都在酆都城里面,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慢慢的哭嚎声多了起来,原来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往前走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古书杂记上所描写的什么黑白无常、压鬼差,也没有见到有谁被绑着大铁链子之类的,偶尔有几处不知道干什么的关卡里面的人也只是在懒洋洋的瞅着外面,但是前面的一处却显得有些热闹,只见几个人满嘴花言巧语的讨好里面的人,原来是想休息休息,这是我才想起来我们一直走来却还没有歇脚。于亮说歇不得,但凡只要停留时间长了便会有人过来,那时候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大铁链子了,听的我打了个激灵,想必这一路上也不可能有客栈了。关卡外面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最里面一层的人还在讨好着,直到里面的人说在这么围着的话谢七爷可就来了,众人听见便马上四散开了,只见关卡里的人趁着人群散开的时候悄悄收起了那人的什么东西,便朝我和于亮这边指了指,那人便乐颠颠的朝我们过来了。

    于亮问过来的那人关卡那边给他说了什么,他自我介绍说他姓苏名成,并且说只要跟着我们就不会受罪,听我的一愣一愣的难道我到这里来是早有安排。或许是旁人也听到了,慢慢的身后竟然聚集了很多人一起跟着,我带着大黑,于亮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不可能驱赶他们或者甩开他们,这里也只有一条路,旁人怎么走是他们都自由,何况人本来就是聚集性的,生前身后恐怕也是一样的。

    后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路上只能听到大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离我们最近的苏成因为大黑的原因也不敢和我们靠得太近,大黑一直走在前面,活脱脱的一个带路人的模样。前面出现了一个石台,泛着青色的阵阵幽光,坐卧路转之势。苏成和身后的众人见状马上冲了过去,仿佛一路上都在积攒着力气用来上此高台似的,大黑见我停了下来便坐卧在脚下,于亮问我为什么不上去,我说累了,只是歇歇脚先。抬头看去只见上面书写着三个赤红打字:望乡台。

    据说这望乡台是南无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因为体恤众生不愿死亡、惦念家中亲人的真情实意,发愿而成。好让亡故的灵魂站在望乡台上最后的看一眼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站上了望乡台就能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看到自己以及死去的肉身躺在那里。走到了望乡台几乎就没有还魂的可能了。

    上面的每个人都悲怆都看着下面,当然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场景,但却又大同小异。这时候突然台子上糟乱起来,竟然此时还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和场合胡闹,是一个女人在撒泼,大声厉叫着推搡着周遭的人,甚至不惜把人从台子上推了下来,而掉下来的人瞬间便看不见了,原来她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站的地方不方便,要求和别人换地方,殊不知台子上那还分什么东西南北窄宽平坎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别人的好,于是发生了争执。然而没有人过去阻止或者调解,只要不波及到自己每个人都回避着关注着自己的事,直到又被她推下去一个人的时候,掉下去的人拽着她,两人便一同掉了下去,台子上又恢复了安静,就像什么都从未发生一样。我和于亮也上去了,大黑卷着尾巴在后面跟着。于亮说原来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便收起了往下看的目光看着周围,然而我却是什么看不到,向下望去依然是雾茫茫的一片,我尝试着换了几个角度和方向,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和于亮从台子上下来之后,我发现一直跟着我的大黑不见了,刚才明明是跟着一起上去的,但是一个走神竟然不知道它跑哪里了去,我喊了几嗓子仍然不见动静,这时候往前涌动的人群慢慢的从中间让开一条路,正好是我和于亮在这条让开的小道儿上,似乎是特意为我俩留出来的,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大黑,慢慢的又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这时候苏成晃着脑袋迷迷糊糊的问我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黑狗是不是不见了,我嗯了一声没有说那么多,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心,唯恐它已经在刚才的台子上不小心掉下来。于亮看上去甚至比我还好着急,整个蠕动的人群中于亮在穿梭着找着大黑。听到我的回答苏成啊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然后嘴里说着完了完了。

    前方隐约可见似乎是一处山岭所在,黝黑黝黑的山岭,一棵棵的树木在岭上杂乱的立着,仿佛是给整个山岭扎满了针一样,隐约中似乎能听到犬吠的声音,这时候有人开始从自己的身上或者怀里掏出干粮或者是木棍。于亮跑了过来说还是找不到大黑,而苏成这时候也凑过来问我俩有没有带饼子或者打狗棍。

    “我的早就送给别人了,估计你也是没带”于亮说着,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我说的,似乎是在问我。

    “没带,我带哪些个东西干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会来这个地方”我说道,心里在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再好好摸摸,没准给你家人把东西塞给你了呢”苏成急促的说道,时不时的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岭。我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什么也没有,苏成便疯了一样的冲向后面的人群竟然要去抢夺其他人手中的东西,我和于亮不禁皱起了眉。

    原来这个地方已经接近一个叫做“恶狗岭”和“金鸡山”的地方,前方的山岭就是恶狗岭,一阵阵的狗吠声从岭间的林子里飘荡过来,甚至越来越大,隐约中能看到一双双的泛着幽光的眼睛慢慢的在逼近,叫声越来越让人毛骨悚然。狗和鸡是阳间和阴间沟通的两个很重要的媒介,狗可以看到阴间的灵魂发出叫声,金鸡报晓鬼魂就必须避让阳光以免魂飞魄散。这也是老牙狗永远不会睡在热炕头上,金鸡亦永远不会趴着睡觉的原因,万物生灵都是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人群是不能停止的。我们已经走到了山岭处,这时只见一群群的恶狗在黑暗中钻出来,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也如同钢丝一般的坚硬,向人群中一起猛扑过来疯狂的开始撕咬起来,不撕扯掉身上的一块东西是不肯松口的,甚至能看见生生的扯下一整条腿下来。每个人这个时候也是使劲浑身解数,但是大多数也难逃这些恶狗的铁嘴钢牙,有的被咬断了腿,有的被扯断了脚,有的成了独臂,有的成了断手。熟不知人从灵魂变成鬼魂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也要经过这三灾九难的。为人不容易,成鬼也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心中正想此事,一群恶狗也向我和于亮疯咬过来,看到这一幕才明白原来世人黄金入柜装殓时候给尸身手心赚的干粮和打狗棒为的就是过这恶狗岭而备的。也有不少人一边跑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打狗棒,时不时的撕下手中带着的干粮扔向近前的恶狗,趁着恶狗停顿捡食的空档迅速的过去然后还要提防有没有别的恶狗从其他地方袭来,不过生年属狗爱狗之人过这恶狗岭如履平地,一路向前,于是恶狗在扑向我就在我用手挡面的时候狗停了下来,站立着前爪扒着我的前胸闻了闻便下去冲向了别人,于亮也躲过了一劫,他说他属狗,恐怕到了此地会有不少的人恨自己生错了属相。这时候苏成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身后还挂着一条恶狗在撕咬他的肩膀,我要伸手帮忙驱赶却被于亮拦住了,接着又冲过来两条恶狗扑翻了苏成,就在我和于亮眼前苏成变成了一块一块一条一条的肉,被恶狗们瞬间啃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完整的头颅张着大嘴瞪着双眼瞅着我俩,原来害狗杀狗吃狗的人过这恶狗岭是这般的艰难,稍纵片刻就是魂飞魄散,于亮瞅着地上滚动的头颅说苏成怕是杀食过不少的狗才会有的如此下场,阳世三间那杀狗的屠夫到了此地,恐怕也要尝尝这被人宰杀分割的痛苦了。所过之处恶狗岭满岭皆是残肢破体,污血淋淋,能全身过这恶狗岭的人已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