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札幌有雪（六）

    “那个许瓒啊，”余子酱叫住他，太阳穴胀痛，“早上对不住了，我一宿没睡，把你当年满了。”“没事。”他淡淡的回了句。“一宿没睡？”骆野走到她身旁，探头望了望，“确实，都有黑眼圈了。”……厨房里，许瓒在煮面条。年满吹干了头发后，去帮他切午餐肉，平底锅里放了点橄榄油，午餐肉两面煎的金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煎好了午餐肉，许瓒又继续煎起了荷包蛋，刚打进锅里的鸡蛋发出滋滋的声响。“这荷包蛋煎的真好。”看着这煎的金黄又完整的荷包蛋，年满忍不住夸赞道。盛着荞麦面的日式风陶瓷碗，金黄的荷包蛋与午餐肉，着实是诱人。四个人围着方形的木餐桌，各占一方。“对了，院子里那雪人你堆的？”余子酱抬头看向年满，早上她回来的时候，那一米多高的大雪人着实是抢眼。“什么雪人？”骆野疑惑，他怎么没瞧见哪有什么雪人。“我们俩一起堆的。”年满含糊着声音回道。俩？她记得骆野昨天去拜访客户了，所以这俩指的是……“许瓒和你一起堆的？”年满点头，应声，“嗯。”余子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比葫芦还要闷的人竟然也会陪着年满一起去堆雪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骆野也有一些惊讶，他下意识的去看许瓒，可他依旧只是低着头在认真吃面，看不出什么情绪。饱腹一餐后的余子酱便回房间补眠去了，剩下的他们三个人便分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屋外的雪又落大了，年满趴在沙发扶手上，望着玻璃窗外的大雪出神。许瓒低着头，好像在回复谁的短信。“对了，”骆野突然出声，打破了这有些过于安静的场面，“一直也忘了问，你们来札幌是做什么的？”他记得余子酱好像有说过这房子也是托朋友租的，而且她们俩也不像是在这边工作的。年满转过身，看向问她的骆野，“看雪。”“看雪？”骆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嗯，”年满点点头，“N市的冬天雪花太小了，夜里落了点第二天就没了。”而且今年又是个暖冬，还不知道N市会不会下雪。没有雪花的冬天，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骆野点点头，表示赞同，“N市确实好几年都没下过大雪了，我印象里最大的那场雪还是在零八年。”那一年的大雪印象太深刻，在南方地方造成的雪灾，新闻上播了很久。年满和骆野说话的时候，许瓒已经收起了手机，她发现无论许瓒坐在哪里，是硬板凳还是软沙发，他都坐的很端正，不像她，一见着软软的沙发就想歪上去。骆野又问，“那你们打算在这边待多久？”“年前就回去。”年满收回停在许瓒身上的目光，继续道，“年得回去过的，而且我还得找工作呢！”骆野点头，表示明白。充满暖意的屋子，柔软的让人想要陷进去的沙发，脑袋开始变得迟钝钝的，眼睛也有些乏意……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不过压得很低，隔得也有些远，听不清楚。惊醒。缓神。窗外的雪依旧落得凶猛，这里是札幌，她现在是在札幌的出租屋里。“醒了？”“嗯。”年满点头。骆野笑笑道，“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吃饭了。”骆野话落，年满就抬头往厨房看去，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微微低着头背对着他们。“要不要叫余子酱？”骆野又问。“我去问她要不要吃。”年满掀开还搭在身上的毛毯，起身往余子酱房间走去。余子酱有起床气，所以年满不打算强硬的去把她叫醒，她只是站在床边，然后问，“余子酱，你要不要起床吃午饭？”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于是转身，带上门。因为这两天札幌都有雪，所以骆野打算等雪停了后再继续去拜访客户，反正也不是那么着急。年满在客厅的电视柜下找到了一些碟片，于是便问，“这里有碟片，你们要不要看？”“有什么碟片？”骆野问道。“嗯…有…”上面都是日文，她不认识。不过好在有一张即使写的是日文她也能认得。“情书。”她回道。中山美穗主演的那部，相比中山美穗，她更喜欢里面的酒井美纪，少女时期的藤井树，当然还有十七八岁时的柏原崇。“要不要看这张？”她举着碟片，朝不远处的两人摇了摇。“可以。”骆野点头，“我可喜欢中山美穗了。”许瓒的性格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待水壶里的热水烧开后，冲了热茶，他便在骆野左手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为了让电影的效果更好，年满关了灯，还拉上了一半儿的窗帘。年满记得她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年三十，是一四年的年三十还是一五年的年三十她记不清了。他们家的惯例是要守岁的，她不喜欢看现在的春节联欢晚会，余子酱也不喜欢，两人便窝在沙发里随便找了部电影来打发时间。“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窗帘后的藤井树？”电影放到柏原崇在白色窗帘后的镜头时，骆野出声问道。“应该吧！”年满点了点头，“反正我是喜欢的。”少年时期的藤井树，太过美好。“你那是见色起意。”余子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沙发后，“要是柏原崇是个丑陋的男人，你看你还喜不喜欢。”余子酱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截了当，年满已经习惯了。骆野忍不住低声笑道，“理解理解，就像男人喜欢看美女，都是同个道理。”年满赞同，“可不就是这样。”。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年满起身要去洗手间，只顾着低头急急的走路，也没注意前面的人，就这样直直的撞了上去。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漆黑深幽的眸子。“许瓒。”她下意识的低低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