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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喵喵喵喵

    邈邈怕痒。

    被商觉时这么一亲,无意识蜷缩起手指。

    心绪起伏下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小猫耳毛乎乎的,两个尖尖映着窗外的斜晖,隐隐透出粉色。“配偶才可以亲嘴巴。”

    人和猫猫不可以。

    商觉时脸上笑意更甚。

    邈邈有一点生气地强调:“真的……”

    何况,因为铲屎官那天表现得不舒服,他才同意用亲亲安慰的。邈邈眼睫毛乱颤,红着脸辩驳:“现在你又不疼了,干嘛还要亲。”。

    一边说,尾巴不自觉去拍商觉时的手腕。

    他这么可爱。

    商觉时垂下眼眸,反手摸了邈邈尾巴。

    饶是这段时间喝了药,状态比以前稳定很多,邈邈还是没有完全掌握自己两个形态的变换。

    大尾巴无端端被这么一摸,就再也控制不住,彻底变回通体雪白的大美猫。他睁着灿金色的圆圆猫眼,无辜可爱又隐隐心虚:“喵。”

    “你啊。”商觉时把他抱在眼前,并没有多生气:“小坏猫。”

    讨厌。

    邈邈小细爪完全推不开,只能任由铲屎官亲了自己毛乎乎脸蛋一口。

    放下的一瞬间,小猫跑得飞快。

    邈邈溜出房间,已经是薄暮时分。晚风温热且柔软,将路过的只言片语吹进小猫耳朵。胖阿姨还在和她的姐妹摸麻将,牌碰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声响。

    “清一色。”

    “胡了!”

    贺伯伯理着渔线自言自语:“明天该要河水满涨上来。”

    大家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呢。

    邈邈短暂忘掉刚才那阵说不清楚的心情,慢下脚步,踩在屋顶上闲逛。

    前方竹林鸟雀叫得格外清脆,引得他看过去。

    小竹林里你侬我侬依偎着情侣,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邈邈爪子一滑,险些没勾住摔下去。偷偷摸摸看了几眼,赶紧收回视线。夕阳澄黄与暖红晕染绚烂又漂亮,简直像给他白毛涂了胭脂。

    *

    邈邈看上去活泼健康,与常猫无异。论起做妖怪,可就有些先天不足。

    除了喝药调理,最好要多和商觉时待在一起,才能稳定。

    先前他们就已经验证过这个猜想。如今被明确提出——还是当着铲屎官的面,邈邈立刻喵出了声。

    他才不要!

    “别任性。”阿香收拾桌上的药碗:“和少爷亲近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邈邈喝的药里面有商觉时的心头血。如果不是最熟悉信赖的存在,对小猫而言就不会有安定神魂的效果。

    “还是说,你不喜欢少爷?”

    阿香看似全无坏心,实则满满促狭。

    邈邈看着阿香越来越近,根本招架不住。他这小脑瓜,连自己的那点事都想不明白,怎么能反应过来一直稳重友善的阿香姐姐是在逗他呢?

    “阿香。”商觉时闲闲翻过书页,警告性质扫来一记眼风。

    “是,少爷。”阿香巧笑着端起药盘告退。她将门合上,留小猫和少爷共处一室。

    邈邈眼神往门边溜。

    商觉时冷不丁问:“今天作业写了?”

    连阿黄开口都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邈邈发愤图强,这段日子耐着性子做了几套卷子。并且夸下海口,每天都要把商觉时布置的作业写完。

    商觉时看他难得勤奋,到底没有把阿黄已经快一百岁的事实告诉邈邈。

    “我去别的地方写。”

    邈邈现在觉得,和铲屎官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很奇怪。

    “邈邈。”商觉时起身,轻车熟路摸摸他的脑袋:“不喜欢我了吗?”

    “对啊。”邈邈虚张声势盯着商觉时——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好伤心。小猫不喜欢我。”

    哪里伤心了?邈邈一点也不信。商觉时嘴角分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商觉时额头贴额头。

    作为小猫咪,邈邈过去常常仰起脑袋蹭人。被抱起来抵着额头说话,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是现在……

    可恶!贴那么近干嘛?!

    他脸一下变得很热,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看吧。邈邈别开脸,生气乱喵。

    ——这个人有什么用?只会害他突然冒出尾巴耳朵!

    商觉时的呼吸落在他肌肤上,让身后尾巴的毛都炸了开来。

    邈邈心慌意乱,不知怎么想到小竹林不小心看到的画面。

    偏偏商觉时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天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只有配偶才可以……”

    “但我还是想吻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声接一声,落在小猫耳朵旁边。邈邈敏感地抖了抖耳朵,慌不择言:“喵呜——”

    意味着你是个笨蛋。

    邈邈甩着尾巴,敢怒不敢言。

    “意味着……”商觉时亲了猫猫的耳朵尖:“我想你做我的配偶。”

    邈邈本能想要变成小猫逃走。m.

    商觉时捏住邈邈后颈,似笑非笑:“不许变。”后颈是小猫的弱点,一被捏就变得动弹不得。

    “喵、喵嗷——”邈邈脸蛋染上了粉色。

    凶巴巴用猫话骂骂咧咧,才开了个头,就带上了不易觉察的颤音。

    心脏紧张地怦怦跳。

    商觉时轻轻摩挲小猫粉色的唇瓣:“我教你亲吻。”

    他有一把好嗓音,融进午后的静谧,带点淡淡的凉意。尾调看似波澜不惊,却又似深海暗礁,藏着无限情绪。

    邈邈彻底呆掉,睁着圆圆的猫眼,看着商觉时眼睫如何落在他肌肤上。

    然后……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只是一个吻,邈邈没出息地红了脸,又乱了喘息。像棉花糖的软与甜,又像偷喝的酒那般晕晕乎乎。似乎他回到了昨天的屋顶,傍晚的风吹拂而过,带来暖暖烫烫的吻,怪让小猫羞赧的。

    商觉时克制着心头的绮念,吻得轻轻。邈邈因为紧张,身体带着些微颤抖。商觉时抱着他的腰,就像掬起一捧莹润的水中月光。在手心晃啊荡啊,教人的怜惜与爱护溢了满怀。

    ……

    离界住满了妖怪,和人世并不互通。商觉时能带着邈邈过来,全是因为时偲接受了委托。

    一个月很快过去,委托也到了时间。

    时偲并不留人。

    邈邈最后的药,还差一味岁晚花,没到开花的时候。等药成了,文雀会去通知。

    比起选秀匆促离开,邈邈这次倒有好好告别。他把剩下的糖全分给身边的人。小妖怪们舍不得邈邈,更舍不得邈邈带来的五花八门糖果。

    离开那天,送了好远。

    “哥哥,为什么小猫能离开?”招风耳男孩牵着的小女孩抬头问他。

    招风耳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无知,给妹妹塞了一块玉米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

    本该坐私家飞机回去,他们却碰上大雾天气,延误在机场。

    贵宾等候室里,邈邈想玩翻花绳。红线绷在手上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人是玩不起来的。

    来接应的助理忙前忙后,看上去不适合打扰。

    而商觉时……

    哼。

    他才不想和商觉时玩呢。

    结果商觉时坐到他旁边:“邈邈。”

    好像很想玩的样子。

    邈邈拿乔:“你会吗?”这可是很难的。

    “不会。”商觉时哄他:“你教我好不好?”

    邈邈虚荣心膨胀,没多想同意了商觉时和他一起玩。他指点铲屎官:“你可以在中间横一下。”

    商觉时照做,不忘夸奖小猫。

    邈邈被顺毛顺得很舒服。几步过后,得意忘形到以前一样枕在商觉时身上。

    ……

    “现在呢?”商觉时问他。

    花绳的图形是邈邈没学会的那种。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玩了,却极为嚣张仰起脸。“自己想。”

    “什么都要问我,你是笨蛋吗?”

    商觉时却很快把他手上绳子变成了一个超复杂的图形。

    轮到邈邈不说话了。

    商觉时笑笑,轻轻吻了邈邈柔软的白发:“你要先勾左边第三根线。”

    邈邈浑然不觉被亲,鼓着脸强调:“我当然知道!”一面心里不开心——商觉时怎么就会了?

    手一抖,没有勾稳。红绳散落下来,在两人手中交缠,牵扯不分。

    邈邈下意识想缩。

    商觉时握住他手心:“别动。”乱动缠紧了,很容易伤到小猫。

    邈邈一向和商觉时亲近惯了,后知后觉这样的距离过于狎昵,没出息地冒出了猫耳朵。

    还好商觉时眼疾手快,把邈邈按进怀里,给他戴上了帽子,不至于引发机场骚乱。

    小猫恼羞成怒在他怀里嘀咕:“没有尾巴。”

    另外一只手快拿开!不要捂他尾巴骨了!

    邈邈越想越气,愤愤然在商觉时锁骨警告性咬上一口——小猫的尾巴可摸不得。

    商觉时又是一阵轻笑。手从尾巴骨的位置移开,落到邈邈腰上,弄得小猫直发痒。

    他调整好邈邈的坐姿,低头解那些缠绕的红绳。

    等到绳子解完,邈邈又开始单方面对商觉时闹别扭。离商觉时远远的,带着兜帽,脸被遮住大半,垂下软乎乎很好摸的白毛。

    等候室流动着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曲。轻柔皎洁的月光在波光上粼粼闪烁,飘忽不定又让人魂牵梦萦。

    商觉时的心也被这柔软的月光填满,不由自主跟着柔软下来。

    他总是要哄一哄小猫的。

    “邈邈。”

    邈邈只管低头翻阅彩色连环画,假装一点都不想理睬商觉时。他也不明白呀,为什么会因为商觉时的动作变得慌乱。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却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邈邈看过夏风吹开蒲公英,绒绒轻轻,在金色阳光中四散远去。他现在心里就像塞了这样一朵蒲公英,被商觉时带来的风吹开,满心眼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