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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富贵的改变

    定下亲事开始,马富贵就成了宅男,还有空没空就找马红梅聊天叙旧。

    “红梅啊,你是爸的第一个孩子,还记得当年抱着刚出生的你,爸爸那个激动哟……”马富贵假惺惺的擦着眼泪。

    “如今红梅长成大姑娘就要嫁人了,爸真舍不得。”

    “爸,那我可以不出嫁吗?”事到临头才想起打亲情牌吗?可惜马红梅郎心似铁。

    “……胡闹!”马富贵迅速变换脸色,道:“魏家也算配的上你,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们不好反悔。再说红梅啊,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就是你大学毕业最后还不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能保证,那个时候找到的人家一定比魏家更强?魏家挺好的,你差不多得了哈。”

    “我不喜欢魏盛,魏盛也不喜欢我。”马红梅面无表情道,想尽最后的努力。

    “喜欢不喜欢有屁用,我还不喜欢你妈呢,还不照样生娃过日子?”马富贵哈哈大笑,拍着胸脯用自己举栗子,“红梅你放心好了,你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么漂亮的闺女是他马富贵生的,三下五除二,就是他马富贵有本事。

    终于扬眉吐气,马富贵高兴的不知所以。

    见说不动马富贵,马红梅随机改变策略,讨好道:“爸,我听你的,那我迁户口的证明你打好了没?还有你准备给我多少压箱底?”

    “可别告诉我你想一毛不拔?”看到马富贵躲闪的目光,马红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拍了拍桌子,吼道:“马富贵,你个鼠目寸光的蠢货!”

    马富贵额头青筋直跳,却不敢真把女儿怎么样,只得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划动火柴。

    “呲,呲,呲”,马富贵手抖的几次三番都没能点着火柴,可见给气成了啥样。

    “你是想要这八百块的一竿子买卖,还是要天长日久的细水长流?”马红梅给了妹妹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给爸爸帮忙。马富贵被气得不轻,马红梅只觉得心里痛快,但为了多讨一点压箱底,她只能让马青梅低头。

    已经吓傻的马青梅赶紧接过火柴,“呲啦”一下,蓝色的火苗亮起。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跟大姐的差距,就是她永远都不敢凶亲爹。

    马富贵沉疑半晌,才阴沉着脸低头凑近火苗,点着了后猛吸一口,烟头火光大亮,他咬牙切齿道:“怎么说?”

    “细水长流”,他还是听进去了。

    “嫁妆太寒酸我怎么在魏家站稳脚跟?爸你一分压箱底不出,想过女儿结婚以后的处境没有!”马红梅趁机端上茶缸,好言相劝。这是她最后能为马青梅做的,说到底还是她心善。

    “你公婆都有工资,魏盛又是独子,你日子还能难过?”马富贵呲笑,女儿的婚后生活他当然想过。

    “是是是,独子不假,但身子骨弱也是真的,所以公婆的态度就更加重要。魏伯伯是中意我,但他当领导工作忙得很,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经常插手家务事,婆婆真要为难我他能怎么办?”

    “但要是我和婆婆相处融洽,甚至她愿意每个月给我零花钱……爸,你懂了吗?到时候女儿就有钱可以贴补娘家了。”

    “嘶”,马富贵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有道理啊。八百块总有花完的时候,但如果每个月都拿贴补,那他不就相当于吃上了国家粮?

    “欸,还是红梅你脑子活络,这个主意好。”他笑道见牙不见眼,“那红梅你觉得这压箱底给多少合适?哦,迁户口证明在我这,结婚那天爸再给你哈。”他还是留了一手,不然没挟制红梅的东西了。

    其实马富贵国字脸相貌堂堂,但猥琐的表情使得他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听到证明已要打好,马红梅松了口气,专心讨论压箱底的事,“三百八。爸,剩下的钱你存着,买酒买菜,小日子不要太舒服。”

    “不成,不成。”马富贵嘴角刚刚扬起,不知想到什么,又立即收敛笑容,道:“文龙还在医院躺着呢。”侄儿子疼了二十年,马富贵已经成了习惯。

    “爸,你看重文龙我知道,但真的能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吗?”

    马红梅就知道会这样,她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站到马富贵身后,给他捶背。马富贵难得有松动,她要赶紧下一剂猛料,不指望他幡然醒悟,能有所收敛也是好的。

    “文龙首先要孝敬奶奶,接下来是大伯大伯母,最后才会轮到你,是吧?那出钱也应该按照这顺序来,不然多亏啊。”

    咦?这话听着有道理啊。

    马富贵捏着烟屁股陷入沉思:他对文龙掏心掏肺,花在他身上的钱不比大哥少,但享受的孝敬却少许多,这笔买卖……好像有点亏。

    马富贵还在深思,“曹操”就到了。

    “富贵啊,文龙不好了。”马青云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道。

    “啥,啥叫文龙不好了?”毕竟是疼了二十年的侄子,猛的听说听不好了,马富贵身子晃了晃,险些昏倒。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马青云知道弟弟误会了,撇撇嘴扶住他,道:“是医院又催医药费了。富贵啊,你给想想办法吧,那可是你亲侄子,要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着,马青云目光落到大侄女身上,意思不言而喻:那笔彩礼钱赶紧交出来呗。

    “啊,不是刚交了一百块吗?”医院真是吞金兽,马富贵对那里有了深深的恐惧,无奈道:“我已经把麦子钱都给了你,手里实在没有了。”

    马富贵着急的搓着手,他是真心替马文龙担心。

    “你不是刚收了一笔钱?”马青云讪讪笑了笑,“救人如救火,大侄女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