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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苗芳仪回到玉芳斋没有多久,很快她以身边的宫女杏枝手脚不干净、偷拿了她首饰为名,去坤仪宫禀告了皇后。

    这个消息传出,吴贵人坐不住了。

    她顾不上去找苗芳仪质问,想要立刻景和宫找郑贵妃。到底她还有些脑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只遣人先去悄悄打探消息。

    没多久宫人回来禀报,说是皇上去了景和宫,吴贵人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景和宫。

    在赵峋过去前,郑贵妃已经知道苗芳仪去了福宁殿,也知道她去了坤仪宫的事,更知道杏枝是吴贵人安插在苗芳仪身边的人。

    听到皇上前来的消息,郑贵妃面上没有半点喜色。

    直到赵峋到时,郑贵妃唇畔才见了笑意。

    “妾身给皇上请安。”她心中有些忐忑,美艳的面庞上却神色如常。

    赵峋望了她片刻。

    郑贵妃先嫁到王府成了他的侧妃,在他登基后又封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因着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因着她心疾,自己待她多有纵容。

    “不必多礼。”赵峋的神色依旧温和,他亲自牵起郑贵妃的手,扶了她起来。“既是这些时日你身子不好,又没有外人在,就别在乎这些虚礼。”

    见皇上待她一如往昔,郑贵妃稍稍放心了些。

    “妾身多谢皇上体恤。”

    她涂着丹寇的手指挽住赵峋的手臂,姿态亲密的与他一起走了进去。

    “快到你的生辰了,往年都在行宫替你办,今年在宫中还是头一次。”两人在软塌上坐下后,赵峋主动开口道:“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郑贵妃本以为他是来质问吴贵人的事,她料定苗芳仪先去福宁殿找皇上,又去坤仪宫告发桃枝,定是得了皇上的默许,她才敢有这样背主的举动。

    在她眼中,苗芳仪也不过是个使得顺手的奴才罢了。

    “皇上政务繁忙,还记得妾身这点微末小事。”郑贵妃目露感动之色,她娇声道:“只要是皇上送的,妾身都喜欢。”

    赵峋笑了笑,目光在殿中微微一扫。

    整个后宫中,这里是最奢华的。

    “前些日子南边贡上了些各色宝石,朕让内务司的人来,按照你的喜好新制些首饰罢。”赵峋望着她头上流光璀璨的大颗红宝石,微微笑道:“你生得美,唯有这样的宝石才衬你。”

    郑贵妃跟在赵峋身边多年,不敢说完全了解他,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态度。

    皇上看似与往常一样待她好,在后宫中是独一份,可这些日子显然往景和宫来得少了。

    “您总是这样哄妾身高兴。”郑贵妃美目流转,闪过一抹少女般的娇羞。“妾身已经有您赏赐的许多珍奇异宝,这次生辰礼物,想要个别的成么?”

    赵峋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虚点了点她道:“你啊,在朕面前还口是心非。”

    郑贵妃闻言,心中微微一怔,看向赵峋的目光中有了些许不安。

    “说罢,朕以往哪次没答应你?”赵峋似是没留意到她的变化,态度依旧和煦。

    她起身依偎到赵峋身边,动作上有些刻意的亲昵。

    见皇上并没有不悦之色,郑贵妃柔声道:“妾身知道皇上待妾身的心意!这次妾身想要杏花楼的糕点果脯,皇上就送这个好不好?”

    她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赵峋的表情。

    “原是这个,这算不得礼物。”赵峋浅笑挑眉道:“朕明日就让人买了送来。”

    皇上并没有厌恶自己。

    郑贵妃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放心了些。

    “吴贵人指使人栽赃苗芳仪陷害熙贵仪,你事前是否知情?”赵峋忽然开口道。

    他这话不啻于石灰丢进水里,在郑贵妃心中惊起了滔天巨浪。

    她震惊的望着赵峋。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郑贵妃又惊又怒的道:“吴贵人何时去陷害熙贵仪了?”

    赵峋的眸光冰冷,带了些审视的意思看她。

    郑贵妃还从未有如此窘迫难堪的时候,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道:“皇上如今宠爱熙贵仪,就任凭她红口白牙的污蔑妾身么?”

    “熙贵仪在莲池中落水后,有人潜伏在池底,想要将熙贵仪溺毙。”赵峋语气其平缓的道:“这人招认出,苗芳仪时幕后主使,给他送银子的人就是苗芳仪宫中的杏枝,她偷了苗芳仪的金钗去典当。”

    “如今物证人证确凿,苗芳仪来跟朕喊冤。说是她不知情,朕这才查到,杏枝原是吴贵人宫中的。”

    郑贵妃愕然。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漏洞百出的计谋,倒真不像苗芳仪想出来的。

    仅凭拿了簪子去买这点,虽是留下了证据,也是漏洞。宫中的东西流到宫外去,怎么会查不出来源?

    她的举动太刻意了。

    “吴贵人身在宫中,竟能用宫人私下传递东西出去,外头接应的人又是谁?”赵峋虽是语气并不严厉,这更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郑贵妃见赵峋已经有了证据,才特意来跟自己说,心底隐隐发凉。

    她起身,松开了赵峋的手臂,缓缓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猜不出他的情绪来,郑贵妃只得以退为进。

    “皇上,妾身若说不知情,您一定不相信。”

    “原来,您是这样想妾身的。”

    她平静来下,向来高傲又目中无人的她,眼中透着一点悲伤和失望。

    赵峋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愈发深远难测。

    两人僵持了片刻。

    “只要你说没有,朕就相信你。”赵峋先开了口。

    这本该令她欣喜的信任,可她此时却拿不准,皇上这是试探她,还是真心这么想。

    郑贵妃直逼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显得神色坦荡些:“妾身没有。”

    赵峋顺势扶起了她,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

    “地上凉,起来罢。”

    郑贵妃讶然,在涉及底线的事情上,皇上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怎么这样轻轻放下?

    弄不清楚缘故,她着实心中不安。

    “皇上,妾身不敢替吴贵人开脱,可是不是弄错了?”郑贵妃小心试探道:“她虽是跟妾身抱怨过,她因为熙贵仪失了充媛的位份,可她怎么会做谋害人性命的事?”

    吴贵人已经不中用了,吴家怕是也要受到牵连。

    郑家绝不能被牵扯进来。

    “朕也希望如此。”赵峋起身,意味深长的对郑贵妃道:“你放心,朕必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郑贵妃左思右想,总觉得吴贵人做这样的决定前,定会先找自己商量。可皇上既是开口来问,就一定有证据。

    吴贵人是她的表妹,吴贵人做了这样的事,任谁都会觉得她也参与其中。

    见皇上有要走的意思,郑贵妃忙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不安的道:“皇上,您是相信妾身的对罢?”

    赵峋没有躲开,抬起眸子,缓缓的笑了笑。

    “当然,所以别让朕失望。”

    说着,赵峋放开了她的手,起身离开。

    苗芳仪宫中的杏枝被羽林卫带走,紧接着吴贵人从清仪宫被带走。

    第二日在一众宫妃去坤仪宫给张皇后请安时,张皇后宣布吴贵人涉及在熙贵仪落水那日行谋害之举,如今正在进一步查证中。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不已。

    坐在张皇后下首的郑贵妃,神色愈发高傲漠然,并没有心虚或是慌张之色。

    “罢了,这些不堪的事本宫也不想再提。”事情还没最终定论,张皇后摆了摆手,道:“说些高兴的事,过两日是郑贵妃的生辰,本宫已命人在听云殿替妹妹庆祝。”

    吴贵人是郑贵妃的妹妹,且谁都知道郑贵妃于熙贵仪不和,还曾数次当面刁难。

    说不准,这事情就是郑贵妃指使的。

    偏生这时,皇后还故意提起寿宴的事,明面上是表示大度公允,实则也要看郑贵妃的好戏罢?

    卫容华便是在听云殿险些小产,之后便一路倒霉,直到失去了腹中皇嗣,不仅跌落云端,自己连位份都没保住。

    宫中常用来设宴的地方不少,偏偏选了这出就别有深意了。

    “妾身谢皇后娘娘好意。”郑贵妃起身,淡淡的道。

    换了别人是谢恩,她只说是好意,显然对张皇后的安排不满。

    张皇后在外人面前素来是贤惠的,并不跟她计较,眸中的笑意还深了些。

    何修仪见郑贵妃眼看也要倒霉,心中终于畅快了些。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愈发恨郑贵妃和吴贵人。若不是皇上查清了此事,揪出吴贵人来,那么她就要背上谋害熙贵仪的罪名。

    皇上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她已经写了家书想办法送给兄长何云蔚。

    只要兄长能好好替皇上立下功劳,她一定能很快恢复位份。

    “淑妃、贤妃,你们两个负责操办。”张皇后缓缓的扫了在座的宫妃们,终于有了一丝大局在握的感觉。

    淑妃先站起来,恭声道:“妾身领命。”

    本该最先附和皇后的贤妃,今日却走了神,一时间没站起来。还是身边的宫人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忙道:“妾身领命。”

    张皇后不满的皱了皱眉。

    这几日来贤妃不知怎么了,总是神思恍惚,今日竟在众人面前走神。

    当众人散了后,张皇后将她单独留了下来。

    “你怎么了?”看着贤妃隐隐发青的眼底,张皇后缓和了些语气,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贤妃向来没得过宠爱,只空有个位份,与她姑母刘太妃走一样的路子。

    故此这宫中谁得宠、谁失宠都跟她关系不大。

    “娘娘,您说熙贵仪落水,是不是有什么鬼怪作祟?”贤妃有些神神道道的,她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先帝的九皇子阴魂不散才……”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竟是张皇后没拿住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胡说什么!”张皇后脸色难看极了,冷冷的道:“熙贵仪落水是舒婕妤和吴贵人所害,与鬼怪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