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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最恶是人心

    京兆府大堂之上,烛火明灭,地中心跌坐一个翻着眼白的老叟,原来是一个瞽目人,老叟头发蓬乱,衣衫破烂,细看之下,双腿齐膝之下皆无,双手十指也是残缺不全。人人看着老叟都可怜,这老叟倒是神态平静,微微的转动着头。

    景福皇子问:“老头儿,你叫什么名字?”

    老叟嘶哑的声音道:“瞽目人,没有名字!”

    “白凤落,黑龙飞。是不是你编造的妖言?”

    “是瞽目人自编自唱的曲儿,随口而出——”

    “住口,编造谶语,妄言兴废,还敢巧言令色!不怕王法吗?”

    “岂敢,城外有个落凤桥,瞽目人自小就知道的;这几日有条黑龙绕城而飞,瞽目人虽然瞎,耳朵还是灵的,满城人都说是吉兆!瞽目人也就是编个曲儿,应个景儿!不想得罪了上官!”

    “一口一个瞽目人,看你也是可怜,你知不知道妄言兴废,可是死罪,要万剐凌迟的啊——”

    “瞽目人不知道,上官恕罪则个!”老叟连连拱手。

    “放你也不难,只要你把编造谶语的元凶供出来就成了!”

    “——元凶,就是我啊,我编的!没的旁人。”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景福皇子拍案而起,全场肃静,顿一顿,皇子又坐下,“你说是你自己编的,那你再编几句给我听听,编的好,爷许就放了你!”

    “成啊,瞽目人就会编个曲儿,嗯——爷您听听这个,树有皮,人无脸,可怜人,背朝天!”

    全场寂静,还是皇子呸了一声,道:“什么玩应儿,把他拉下去,关起来!”

    官差上来,拖起老叟就走,老叟还喊着:“爷,还没有完呢,忠臣血,义士胆,夔龙鼓——”接下去,就听不清了。

    一时间大堂之上只剩下英俊的景福皇子,侍立在后沈思,旁边的京兆府张俞,景福道:“好你个张俞,皇上的旨意,你就弄这么个东西交差儿?”

    张俞深施礼,道:“不敢,皇上旨意下,下官和差役们半点不敢耽搁,没日没夜,累的跟狗一样,下官再三确认,确乎就是这个瞎子编排的谣言,真是可耻可恶——”

    “行了吧,你!这个事儿,不算完,继续查!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了张俞,景福自言自语道:“皇上交代的事情,不抓几条大鱼怎么交差!沈先生,你看——”

    沈思踱着小步,道:“这个事儿不急,离皇上回京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查就是了;倒是这个瞎子——”

    “街谈巷议,查的越早越快越好,时间长了就是大海捞针——你说瞎子什么?”

    “树有皮,人无脸——这个有点意思!”

    景福等着沈思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太子游河回来,就称病不出,说是染了风寒,臣听闻是脸上起了红斑,还有什么应龙惊驾,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臣刚刚得到一个确切消息,今个儿早上尚医院的掌监王太医过府给太子诊病,去的时候活蹦乱跳,中午回来的时候是一口棺材!”

    “太子杀了王太医?这王太医医术好着呢,我小的时候屁股上起了个包,王太医一贴药下去,就好了!这景鸿是疯了吗!”然后,景福就不说话了!

    “太子多半是得了难以治愈的疾病,比如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王太医也能治吧!”景福也不确定。

    “总之是治不了,治不好,这如果脸上长疮,还有脸吗?‘树有皮,人无脸’真是有点仙气耶!”

    “什么,什么?”景福发现自己跟不上沈思的跳跃思维。

    “没事儿,有感而发!”

    一个衙役进来报:“那个瞎子死了!”

    “什么?”

    “刚关进牢房,倒地就死了!”衙役咽着吐沫说。

    大牢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瞽目人平躺在地上,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一样。景福上下观瞧,看不出名堂,仵作匆匆赶来,做着检验,一时没有结果。

    景福转过头去,看对面的牢房,里面蓬头垢面一个人,傻傻的笑着,“这是谁?犯了什么罪?”

    牢头道:“这个是素教的白自由,疯了!”

    “哦——”景福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自己还审过,南湖的事儿,然而景福心里想的还是太子的事儿,道:“吐沫喷到脸上,就起了红斑,真是邪门!”

    沈思:“这个难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