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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POSE?阴历虚岁

    一九七四年,年底近了。

    按学制,大哥何永柱该高中毕业了。政府决定,这一级学生延长一学期毕业,学制延长至两年半,开设半年的专业实践课,专业有医生、机械、会计等,大哥报了机械专业。

    一九七五年夏,大哥何永柱,从斜阳十八中高中毕业了,回到何家卫子务农。

    一九七五年夏,二哥何永安,从何家卫子学校初中毕业了,秋上,村里推荐,他进了斜阳十八中(两年制)读高一。

    歪瓜升初一了,原来五年级一、二班,升级合成了初一一个班(51人,男6,女15),小九、永钦、永艾、大东都升初一了。

    孙立西老师,围着桌子转一圈(打通关),跟了上来,任班主任,教语文、地理、历史,歪瓜任班长,大东任体育委员,(五年级二班的)刘新东任学习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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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五年八月初,龙山水库大坝合龙蓄水,主体工程竣工了,龙平地区龙平县、龙莱县、安阳县、宁龙县、龙安县五个县的民工全部撤走了,留下了斜阳县籍的民工5000人,进行水渠、道路、地貌恢复、植被恢复、水库区域等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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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仍然是何家卫子村干部。

    中秋节后,城关公社分配给何家卫子的招工指标,爷给大哥何永柱霸了一个。

    一九七五年八月二十一,大哥到斜阳县农机厂当了(亦工亦农)工人。

    大哥师傅是韦叔,全家吃国库粮,韦婶儿厂里会计,女儿韦玲玲高二,儿子韦珂五年级。一家人特爱爬龙山,把落脚地儿,转移到了歪瓜家,放一放车子、灌一灌泉水什么的,一来二去,两家铁熟了,韦珂和歪瓜混成了老铁,韦珂比歪瓜低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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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月8日(公历),吉林天降陨石雨。

    1976年7月8日(公历),唐山大地震,顷刻间,唐山市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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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瓜这一级的《世界地理》课本,用的北京市的,孙立西老师讲到欧洲部分,有一节课是《欧洲的一盏明灯—阿尔巴尼亚》,学完欧洲部分,同学们知道了,欧洲的首要国家是阿尔巴尼亚,还有法国、英国等重要国家,同学们知道了,欧洲有蓝色的多瑙河,有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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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六年秋,歪瓜初二,何家卫子学校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歪瓜进了宣传队,他相貌平平,没啥文艺特长,在话剧《愚公移山》中饰演背景POSE中的一群众(道具)演员。背景POSE,是一个愚公子子孙孙挖山的静态造型,每个演员摆一个pose,个人pose构成整体POSE,歪瓜的pose,是一个双手紧握撬棍撬石头的动作,这个动作须表现出撬石头的张力来,歪瓜忒没有表演天赋了,排练下来,脖子、胳膊、腿全都抽筋,歪瓜戏称自己的pose三抽。

    文艺宣传队报幕员叫周媛媛,是五年级一班的女生,比歪瓜低两级,虽一个学校,但之前没注意到她。

    周媛媛,太美了,叫歪瓜心猿意马心笙摇荡。歪瓜见她第一眼,就感觉来电,爱看她报幕,爱看她做任何事儿,爱屋及乌也。排练节目时,歪瓜看着她的靓影,听着她甜美的声音,就想入非非。

    这一次节目还没排练完,歪瓜就盼下一次排练快一点儿到来。

    周媛媛,让歪瓜魂牵梦萦,少年对少女的一见钟情,典型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也。

    歪瓜,初二班长,学习成绩门门第一,在何家卫子学校是名人,是校园一哥。文艺宣传队里,大家都尊称他果哥,却没有任何一位女生向歪瓜透出一丁点儿情愫来。

    周媛媛,让歪瓜神魂颠倒。

    文艺宣传队里,大家免不了论及你大我小的事儿,歪瓜和周媛媛一论及,阳历一天的。歪瓜,属虎,阴历一九六二年腊月十三生人,阳历196年1月8日。周媛媛,属蛇,阴历一九六五年腊月十七生人,阳历1966年1月8日。歪瓜比周媛媛大三岁,阳历一天的生日,更增添了歪瓜对周媛媛圣洁美好的幻想,周媛媛是天上美丽的小天鹅,她是太阳是星星是月亮,她是他生命的光。

    进了腊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毛泽东?《沁园春?雪》)。何家卫子村民,正在村西北山岭那一片儿,热火朝天、战天斗地学大寨,大寨田建设如火如荼。

    何家卫子学校文艺宣传队,来工地向村民汇报演出,沿小公路到村西头,离开小公路向北,来到一块大石拉巴,这就是汇报演出的舞台了。

    大寨田建设工地上,红旗招展,歌声嘹亮,一派斗志昂扬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一场,来了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们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第二天第二场,来了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第三天第三场,最后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几天以后,何家卫子学校放了寒假,歪瓜怅然若失、神不守舍,被掏空了。

    寒假里,寒风凛冽,路面冻得七开八裂。

    一天上午,爷娘派歪瓜到邻村走亲戚。

    下午,回家路上,歪瓜百无聊赖。周媛媛的倩影,倏然闪进他脑海,那个渴望见她的冲动,那个怅惘,那个失落,那个忧伤,那个无助,无言以表,歪瓜感觉,心就像脚下的路面,七开八裂了。

    一九七七年正月十六,何家卫子学校开学了。

    歪瓜听同学讲,周媛媛全家人吃了国库粮,举家迁到龙山矿务局了,她进了矿校。歪瓜魂不守舍,成了一具没了魂的躯壳,成了一具僵尸,要入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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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不久,新书发下来了,初一班长来向歪瓜还书,一拍歪瓜道:“瓜哥,我喊你好几声了,你咋不应声啊?”

    歪瓜道:“岂有此理,你哪里喊我来?”

    初一班长道:“瓜哥,你不是有顺风耳吗?”

    歪瓜道:“呃,别日弄哥的顺风耳,好啵?”

    初一班长极为诧异,道:“瓜哥,我真喊你来,信不信由你。”

    歪瓜笑道:“呵,你猪鼻子里插葱,装得还怪像来,你喊我,我会听不到?”

    初一班长极为诧异,道:“瓜哥,我真没糊弄你,我是真喊你来。”

    歪瓜道:“越描越黑,以后别装,就是了。”

    初一班长极为不解,不可思议道:“瓜哥,谢谢你的书。”

    歪瓜道:“谢么,举手之劳,咳,有变化啵?”

    初一班长道:“没细看,语文课本中的《江河》一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