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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跟韩暮雨说话的空隙,一个哑哑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过来。

    “韩哥,我来啦!”

    圆滚滚的身影一溜烟飙至眼前时,我怀疑刚才是不是地皮都在颤动。

    “咦,韩哥,你干活可够麻利的,我还说早点过来帮把手儿呢?你这都结束战斗了。”胖子说着话冲我咧嘴一笑。

    韩暮雨没搭他的话茬儿,对我说:“他是杨晓飞!”

    胖子特会来事儿的叫道:“安然哥,我知道你,韩哥老说起你!”

    “真的啊?说我什么?”我回他一个大大的笑。

    “说你人好呗!说……”

    韩暮雨扯了他衣服一下,截断他的话,“你手套带了吗?”

    “带了……”

    “是不是你新发的那副?”

    “咦,你怎么知道……”

    “给我。”

    杨晓飞毫不迟疑地把手套掏出来递给韩暮雨,韩暮雨接过来转手就给了我,“你戴上。”

    我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天这么冷,你们上班儿得戴,我这坚持一下就到宿舍了,我宿舍里有……”

    “你手上有伤,别冻了。”

    他不由分说的把那副崭新的手套塞给我,杨晓飞也在一边儿说,“韩哥让你戴你就戴吧!我这皮糙肉厚的不怕冻。”

    我觉得不合适,又推辞了几句。韩暮雨只是不说话,杨晓飞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抗寒能力超群,后来我就在俩人的注视下,把手套套在了手上。

    很普通的白色棉线手套,手掌部分涂着一层粉色的胶。我戴着有点大,感觉却很温暖。

    韩暮雨看着我戴好了,低声说了句,“我得干活了”便转身去推车,杨晓飞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他扶着,还抽空冲我挥了挥手。

    “那什么,回头我再还你啊!”我朝那俩人喊了一句。

    “不用!”杨晓飞回答。

    我看看表,这么一耽搁,我也甭回去吃饭了,直接回头去上班正好。

    调转了车头,我看着没走远的俩人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子,往满是天车、铁架子和半成品建筑物的广场深处移动,在渐渐热闹起来的早晨,俩人的对话声忽隐忽现的传来。

    “哥,你把我手套给他了,我戴什么啊?”

    “……”

    “让我戴你的,你干嘛不直接把你的给他啊?”

    “……”

    “不干净保暖就行了呗……”

    “……”

    “哪那么容易感染啊,不过人是敲键盘的手,比咱们金贵!”

    说我这手金贵倒也不假,我就靠着这十个指头吃饭呢!

    上班的时候,我给每个伤口围了一层创可贴,四个手指头整整齐齐的粗出一圈来。敲键盘确实有点别扭,手指伸缩间会有细微的疼痛感,最不方便的是数钱,手指间得摩擦力让我点钞的速度和准确性极速下降,不过,没关系,现代化的银行,点钱有点钞机,捆钱有打捆机,换残币有残币兑换仪,复印证件有证卡扫描仪……所以即便我瘸着一只手,办业务基本也没受太大的影响。

    曹姐最先发现了我手指的异样。

    “安然,手怎么啦?怎么还一顺儿伤了四个指头?”

    “啊,削苹果不小心削手上了,小伤,没事儿!”我随口胡诌。

    “行吗你,不行我替你盯着点……”曹姐向来待我很不错,确切地说,曹姐待所有人都很好。遇到单位有什么事儿她便会拿出营业室主任的威严与担当,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温柔而宽容的大姐姐,在她看来,我们这些没结婚的都是小孩儿,都需要指导和照顾。她不会说场面话,如果她说想帮你,那必然是真心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