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46章 第046章

    体育课结束后,江迟和秦思韶回了教室,已是到了初春,天气暖和,教室里的暖气关了。

    秦思韶从课桌里拿了一本笔记本出来,是淡紫色,上面是一圈圈她们不知道名字的花朵,中间图案是路灯,长椅,两个棕色小熊排排坐。

    这是学校给她发的笔记本,除此之外还有文具盒和钢笔,中性笔,笔芯。

    秦思韶看来看去,江迟什么都不缺。

    她把笔记本放在江迟的课桌上,江迟偏头看了过来,她扬眉,杏眼里全是不解:“干嘛?”

    这本笔记本,江迟有印象。

    上辈子,两人成为同桌没有多久,秦思韶就送给她了。

    她重生后,还等了几天,等着秦思韶再次送笔记本给她,秦思韶一直没送,江迟以为她的重生改变很多事,这个笔记本不会存在了。

    却没想到,秦思韶还是送笔记本给她,但晚了几个月。

    江迟又想到在国外那些年了,出国时,很多东西带不了,她带了一些书籍和衣服,收拾行李时看到这本秦思韶送的笔记本,她带了出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了,就是写了,喜欢在本子上写一些日常和心情,而不是在社交平台上写,这一写就是十年。

    十年后回国,她翻了翻自己多年前写的日记,江迟发现,很多事情刚发生在她身上,她天崩地裂,不知所措。

    事后,时间久了。

    如果不是她当初写在日记本上,她都记不得了。

    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都会挺过来。

    秦思韶抿着唇笑,她笑得好开心:“给你记笔记。”

    江迟满脑子都是这是她写日记的本子,没听清楚秦思韶说了什么,她喃喃:“谁写日记啊?”

    秦思韶解释:“不是写日记,是记笔记。”

    好吧,江迟不说话了。

    她每门功课都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再记别的本子上,太分散了。

    江迟把笔记本拿了过来,她翻开,在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宣示这本笔记本的所有权,写完名字后,江迟看着笔记本封发呆,该怎么处置。

    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写日记了,上辈子她的日记本应该跟着她一起被大火烧为灰烬了,要是被人看到了。

    江迟想,好丢脸啊。

    她会被气死,她死不瞑目。

    上课铃声响起了,是政治课。

    江迟边听课边给秦思韶写纸条,拿过那本草稿本时,江迟想到秦思韶送的笔记本了。

    她打开,在第一页写上。

    [我终于知道笔记本用来干什么了。]

    她把笔记本放在秦思韶的课桌上。

    趁着老师让大家看书时,秦思韶看了一眼。

    她回:[记政治笔记吗?]

    江迟:[写纸条。]

    江迟把两人以前写纸条的那个草稿本拿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秦思韶涂黑的那个小煤球了,毕竟这个小煤球让她耿耿于怀很久,就是很生气,那个字,她发现她现在竟然还记得。

    秦思韶骂她了。

    秦思韶嫌她烦了。

    秦思韶变了。

    秦思韶不愿意理她。

    江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们那时刚成为同桌,秦思韶不想理她也很正常,就像她一样,有个陌生人打扰到她学习,她也会很烦。

    理智告诉她,不要计较。

    可情感告诉江迟,就要作。

    懂事了没人心疼,她就要把她的不舒服说给秦思韶听。

    江迟在笔记本上写。

    [刚翻了下去年写纸条的那个本子,呵呵,看到你骂我的话了。]

    [别以为几个月了,我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哼,不想和你计较。]

    秦思韶:[……???]

    江迟不理她了,目不转睛看黑板。

    下课后,秦思韶凑了过来,她学着江迟的样子,脑袋也搁在课桌上,脸对着江迟,大眼睛眨啊眨,小小声问:“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呀,我不记得了。”

    她表情苦恼,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真不记得了。”

    江迟冷哼:“你自己想想,去年我们刚当同桌时,你写了什么,我可是有证据的,人证物证俱在。”

    秦思韶认认真真想了想,江迟和她当同桌,她好开心啊,只是她没表现出来,她在心里偷偷笑。

    秦思韶去翻那个草稿本了,上面两人写了不少的纸条,对话都很平常,偶尔还有一些解题步骤,也有一些江迟和她分享的八卦,哪里的东西好吃等。

    秦思韶飞快翻了一遍,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她拉了拉江迟的胳膊:“我没找到。”

    江迟抬了抬头,她纤细嫩白的指尖搭在那个小煤球上:“这就是,别以为你涂黑了,我就猜不到那是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记性好着呢,我这里都记着,十多年了我也记着。”

    秦思韶看那个小小的煤球,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想了好几分钟,那天的事情在她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秦思韶终于想起那个是什么字了。

    那是江迟第一次来学校上晚自习,可她却不好好上,在闹她,那是晚自习,她怕两人发出的动静大了影响到别人,就和江迟说下课再闹。

    江迟没闹她了,她生气了。

    原来江迟是因为这个字生气。

    秦思韶笑,江迟见她笑就更生气了,笑起来再好看也不能在朋友不高兴时候笑啊。

    她干脆不看秦思韶。

    秦思韶拿起一支圆珠笔,她扯了扯江迟穿着的春季校服,轻声说:“是这个字。”

    她脸微微红:“我当初觉得我们不熟,写这个字不太好,就把它给涂黑了。”

    江迟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她不肯看:“什么字?宝。”

    秦思韶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不是这个字。”

    她在小煤球下面写了一个乖。

    江迟看了一眼:“哄小狗啊。”

    秦思韶温柔笑了笑:“没有。”

    “你那个语气就是有。”江迟理直气壮:“我说你有就有。”

    秦思韶依旧笑:“是在哄小猫。”

    江迟气得去掐秦思韶的脸,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两把才罢休,她把手收了回来:“以后写错字划掉就行了,别涂煤球了,多浪费墨水。”

    害得她每次想起来,心里总是有点酸酸的,觉得两人刚认识时,秦思韶十分讨厌她。

    秦思韶点头:“好。”

    下一秒。

    “还有别的事情让你生气吗?”秦思韶担忧,江迟的性格,有什么不满,她是直接说的。

    可这件事,她憋了几个月才说。

    江迟思考了下,当然有了,可多了。

    她叹口气,秦思韶又没重生。

    她说有,秦思韶也不知道。

    江迟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你以后谈恋爱啊或者有喜欢的人了,你要告诉我,我帮你追。”

    秦思韶:“……”她不理江迟了。

    第八节课结束后,江迟和秦思韶去食堂吃饭后就去了女洗澡堂,秦思韶要洗澡,江迟等在外面,外面有不少女生在洗衣服和打开水。

    江迟好无聊啊,找了个角落蹲下看手机。

    她看到赵长宁给她发的消息。

    两人上次聊天时是过年,互相发了新年快乐和小红包,客气而又疏离,后面就一直没聊了。

    江迟也接受了三人疏远的事实,更接受了赵长宁和苏半夏关系更好的事实。

    都说三角形最牢固,可江迟发现,三角形放在感情里,不用风轻轻吹就会破,再加上她们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也在故意疏远,就变成了这样,也没人想过要沟通挽留。

    赵长宁:“半夏说要转学去港岛,你知道吗?”

    赵长宁:“江迟,你变了,我和半夏也变了,我们怎么就回不到以前了呢。”

    赵长宁:“如果可以一辈子不长大就好了,我真希望我们一直是小学生。”

    赵长宁想到苏半夏和她说的那些事情,她从没考虑过爱情这件事,她从小父母离异,她爸爸很快再婚了,她妈妈一直没结婚,带着她生活。

    她妈妈一直告诉她,男人靠不住,爱情不重要。

    女人有个孩子就行了,有孩子才有依靠和牵挂。

    赵长宁发现,许是受她妈妈思想的影响,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没想过要结婚,也没想过谈恋爱。

    她想的是等她妈妈说想有个孙辈时,她就想办法要个孩子,到时她妈妈可以帮着带孩子。

    其他的,她就没想过了。

    至于女生和女生谈恋爱在一起,会产生爱情,她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可她没有想到,苏半夏对她的感情和对江迟的感情不一样。

    苏半夏不单单把江迟当朋友看待。

    她们从湖边回来后,苏半夏还和她说,她喜欢江迟,是那种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想和她结婚,想和她亲近的喜欢。

    赵长宁一个下午都没反应过来。

    她代入了她对江迟和苏半夏的感情,赵长宁发现,她愿意和她们一辈子在一起,可是结婚。

    赵长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就是此时此刻,赵长宁终于发现自己直得不能再直了。

    即使她不喜欢男人,不会和男人谈恋爱结婚。

    但她是直女的,永远不会弯。

    江迟看着赵长宁的消息,心情复杂,她们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处于感情正好的时候,思想也还不复杂,根本不会去想一些大人才在乎的事情。

    江迟:“我不知道。”

    江迟:“港岛也挺好的,在妈妈身边比跟着保姆生活要好。”

    赵长宁回复的很快。

    “你在哪里?”

    江迟:“在学校。”

    赵长宁:“我在操场等你。”

    江迟:“哪个地方?”

    赵长宁:“湖边的柳树下吧。”

    江迟:“好。”

    她往洗澡堂大门看,女生进进出出,没见秦思韶。

    江迟在微信上给秦思韶发了条消息。

    她去了湖泊边。

    赵长宁还没过来。

    湖泊里有老师养的鸭子在游来游去,江迟蹲在旁边看了会鸭子,然后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了,她看手机。

    赵长宁是跑过来的,看到江迟,她表情有点不自在,在江迟旁边坐下了。

    江迟把手机收好,她偏了头,视线缓缓移动,停留在赵长宁黑亮的短发上,她看了赵长宁好几眼,思绪渐渐漂远了,想到十年后的赵长宁。

    赵长宁变化不大,一直是短发,她说懒得打理,习惯了。

    可人的外表没变,思想却是变了。

    江迟又想到临死前了。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把脸颊上的发丝捋到脑后,这才开口:“怎么了?”

    赵长宁没看她,她两只手撑在身后,手心搭在那块银白色的大石头,肩膀靠着江迟的肩膀,眼睛看向对面的篮球场。

    “半夏她……”赵长宁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苏半夏喜欢江迟,但江迟喜欢秦思韶。

    赵长宁头发甩了下:“没事,就是你和秦思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