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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戏子 ②

    我出发前往镇上,因为毒娘子说想买些绸缎回家给小逆做件衣服,便将我拉去铺子里一同挑选,当我来到茶馆时,馆里新搭的戏台上已响起了婉转戏曲声,隐隐约约传到门外,引来众人驻足。

    大门已闭,我将票递给看门小哥,他摇头回拒,一脸严肃:“戏已开场,恕我不能再让姑娘进场了。”

    “我们持票入场,有何不可?”毒娘子不服,在她看来有票就能进,不存在时间问题,挺着胸就准备强行进去,却被我拦住。

    “这位姑娘,这不是影楼,这儿有这儿的规矩。”看门小哥见此也很无奈,谦恭地解释。

    “那请问你们这儿的规矩是将客拒之门外?”毒娘子仰着头不满地继续问。

    “我们这儿八爷是规矩!”小哥竖起大拇指,昂首挺胸骄傲地说道,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丝丝崇拜之味。

    我拦住还准备说话的源,向小哥告辞。

    “这八爷是谁?”源小声嘀咕着。

    “现在能被他人尊称为一声‘爷’的人,都是在某些领域有杰出作为或贡献的,我虽不知这八爷是何方神圣,但在这里也定不能小觑。”我弹了下她的脑袋,“你呀,就别在这儿闹事了。”

    “那戏我们不看了?”

    “戏票本就一张,我可没算上你。”我笑看她,“听戏也论缘分。”

    “简称戏缘,我懂我懂!”毒娘子嘟了嘟嘴。

    我笑着往回走,这毒娘子还真可爱,可惜了这名字。

    “呀!我来的时候听说镇上那家‘南胭脂’上了很多新品,刚刚忘了去看看!”源走到一半才恍然想起这件事,边说还边拉着我又重新倒回去。

    我脱开她的手:“我可不去。”

    “可是人家没银子,你不去我要是看上好东西了又买不到我会心塞一整天的!”她重新拉起我的手,开始撒娇。

    “罢了罢了,快去快回。”将手抽回,淡然地重返。

    匾额高挂,上面刻着‘南胭脂’。这是一家卖胭脂水粉的老字号,是个外国姑娘嫁到这里后开的,所以很多货都是外国进口的,深受这里众多年轻姑娘的喜爱,捧着捧着也成了名牌。

    这位外国姑娘每天都会在店里接待每一位客人,非常热情,中文说得也算流利,只要不说成语古文等,也算是沟通无障碍。

    “好香啊!”源看着眼前眼让人花缭乱的瓶瓶罐罐,随意拿了个较为中意的瓶子打开问了问,赞叹道,“你问问看,是不是很香?”她将小瓶子递到我鼻前。

    我皱了皱眉:“太香。”

    “那这个呢这个呢?”她好像又被什么给吸引了。

    “太俗。”

    “其实这个也不错!”我快速拦下她准备继续递给我的东西,“其实你若想买香水,大可不比如此费神,我们店最不缺的就是花香,你若想要,选好我托人给你做,比这些香料可是纯多了。”

    “你的花我可买不起,你要是说送我吧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妥协道,“好吧,好吧,我看看其它的。”

    “前边儿好像死了个人!”

    “什么?!快过去看看!”

    店铺对面的小巷子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快买吧,我们去对面看看。”我催促道。

    最后,毒娘子百里挑一,买了几只新上市的眉笔。

    “来,送你一只。”她兴奋地塞了一只眉笔给我。

    不慌不忙地挤进人群堆里,小巷的墙边坐着一个穿戴戏服的人,他的头向下低垂,眼睛紧闭,伤口的血迹侵染了衣物。

    “啧啧,死得可真惨!”

    “这不是老颜家那孩子么?之前不还好好地在唱戏,这才刚散场怎么就……怎么会这样……太可怜了。”

    “可不是!听说得罪了八爷……”

    “哎,难怪。这孩子身体本就羸弱,怎么经得起这些啊……”

    毒娘子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好可怜的女子。”

    “你这眼力该多锻炼锻炼了,他是男的,只是旦角妆。”我纠正她的说法。

    “那传说中的八爷真是心狠手辣。”毒娘子不平道。

    “这个地方本是弱肉强食。”

    我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回去。”

    转身之际我看到在人群中有一个手持手绢微微拭泪的姑娘,愣了下,改变主意让毒娘子跟着她,就当是买这眉笔的代价了。

    “终将扑向光芒,与你相交断发,与此镜中。唯馀不绝雨声,如影随行,踏入瘾城的路上,此刻所感,如此耀眼夺目。亦可为芳华,亦可为毒果,今日雨色依旧,只愿这天空,带你回到曾经的时光。”

    熟睡中,耳边响起一阵清幽的歌声,诡异的旋律挽着歌声在空旷的空间里飘荡。

    “这是哪儿?”看着自己在一个木船上,周边浓雾遮挡住视线,只听见歌声,流水声。船,缓缓地划动,驶向未知的路途。船头有个人,静静地坐着,因为朦胧的雾气使自己看不见她的脸。“你是谁?”

    “君之怨恨,愿为消之。”幽幽地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没有怨。”

    “那余安呢?”

    余安……那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而问我。

    “我啊……”我笑答,“我只是个花店老板。”

    他无言,只是轻笑地低头摇了摇。不知是不信我的话,还是其他。

    “看你以戏为生,送你支眉笔吧。”我将毒娘子给我的那支笔给了他。

    他盯着笔愣了愣:“还第一次见花店老板不送花送笔的。”

    “花,当然也要送。”长袖展开,落下。周边的灰黑色云雾缓缓散开,曼珠沙华逐一绽放。

    “彼岸花。”他凝视着这片不停在向前延伸的花海,木船随着花的延伸方向缓缓行驶。

    “如今地狱之花再适合你不过。”我笑。

    “我还能见余安一面吗?”

    “地狱花开,无能为力。”

    “请帮我照看好她。”他说着,取下腰间的玉交给我。

    “如约而至时,还望能听伶人一曲。”说罢,雾气笼罩上我,转瞬间,木船上徒留一人。

    半生瘾。

    “小妖,那落水的姑娘醒了。”源手提一竹篮,里面装着绸缎和针线,“就是不肯说话,也不肯喝药,还是你去看看吧,我来你这儿做做针线活。”

    我知她誓要为小逆裁剪一套衣服,也未阻拦。

    掀开门帘,坐在床上的姑娘看向我。

    “你为何要救我?我和你……素不相识,咳咳。”她落水受了凉又不肯吃药,难免有些咳嗽。

    “若有人特意让我去救你,你可相信?”我走到圆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谁会知晓我去了河边?姑娘莫胡说!”

    我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才悠悠道:“是个叫颜城的人,他托我照顾好你,莫让你轻生。”

    姑娘听言,激动地看着我,眼里泛泪,没过多久又平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