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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罪不可赦

    姝姝做了个梦,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昏暗的视线里,她看见了马西莫,梦里那副像老电影里拍摄的场景,每一幕镜头都氤氲着朦胧的故事感。

    雨后的风温柔,男人为自己和他的客人倒了一杯鲜红色的茴香酒,他坐在半块黑色的阴影中,交叠着双腿,白猫在他怀里玩耍,他像往常那样处理着家族的事务,老年的教父正同一位军火商共饮下午茶。

    他的脾气早已不那么暴躁了,在别人眼里,这位老人优雅沉稳,体面温和,寡言庄重。

    他爱着孩子的纯真,会温柔地亲吻孩子们的脸颊,然后笑着塞给他们一把糖果。他总让家族新上任的掌权人多回爱丁堡,去陪陪年老的母亲。他抱着侄孙女走过陶尔米纳的村庄,望着遥远的海岸线,呼吸海岛怡人的空气,和刚从英国回来的六岁的她谈着西西里。

    那双如恶狼般琥珀色的眼睛依旧藏着无数的野心,老年的教父不择手段地扩大自己的势力,为除掉后患和保证新上位者绝对的安全。

    几十年前,他用着最龌龊的手段解决了原本的继承人,如今却将家族的一切给了曾经继承人的孩子,他试图用后半辈子弥补曾经所做错的一切。

    曾经的姝姝靠着书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指尖触碰到书页的那行文字:他不是位天生的教父,却试着成为一位真正的教父。

    静谧的夏夜,老年的教父倚靠着墙,粗砺的指腹抚摸着恍如隔世的老照片,蔚蓝的海岸,细沙和礁石随波浪深深翻卷。

    再抬眸间,迎着拂面而过的海风,他瞥见一抹美丽的颜色,藏匿在她眉梢的温柔与纯真,永远是他所熟悉的,渴求的。

    那个在英国长大的西西里女孩,经常用着不太标准的意大利语和他聊天谈心。

    她垂下头,缓缓放下藏在背后的双手,小手颤抖着,紧张地拿着淡色的纸张,嚅动了一下嘴唇:“我想为你读诗,读一首仲夏夜的诗。”

    时间会模糊记忆,洗刷尽一切,她轻轻吟诵诗歌的声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想为你写诗,写尽所有关于我们的诗。”

    在所能触及的回忆中,无数的诗篇早已被沉寂的暮色悄悄藏起,痛苦侵蚀着他的意识,舌尖像燃起了无尽的烈火,耳边响起无尽的轰鸣。

    ……

    姝姝睁了睁双眼,右手下意识地遮挡住了透过窗帘的光线,早晨的阳光很刺眼。

    看着久违的室内陈设,她默默重复了一遍,自己在西西里。

    姝姝把脑袋埋在了松软的枕头里,裹着被被子,身体蜷缩几分,准备和温暖的被窝再缠绵几分钟。

    “喵……”

    不情愿地翻过身,心底泛起猜测,怎么会有猫叫声他的猫又跑进自己的卧室了。

    他养了很多猫,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只。

    正迷迷糊糊地撑起身体,想要教训一下这只乱跑的小猫,姝姝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活人站在自己眼前。

    男人手里的奶瓶放在白猫的口中,猫儿慢吞吞地吮吸起来,他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异常耀眼,刚对视上他的眸,房间周围涌动着燠热的荷尔蒙气息,即像泰坦尼克号那样沉进无边的深海,绝望地在那片死寂的海域里溺亡。

    她连忙扯好被子盖紧,这感觉很危险,自己仿佛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案板上的鱼肉。

    “亲爱的小姐,早上好。”他的嗓音很沉,可能是被尼古丁和酒精熏过,气息带着微醺的慵懒。

    姝姝的表情僵住几分,这一刻大脑是空白的,停滞的。一大早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还抱着小猫喂奶,这画面太震撼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这会儿手心发热,警惕地问道:“您怎么会在……”

    马西莫没有给她提完问题的机会,直接打断:“我怎么会在你的卧室”

    她用被子遮了遮身体,双手攥紧,憋屈地肯定道:“嗯。”

    “现在已经九点了,你睡了很久。”这让他以为她生病了,敲了她卧室的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她的脸蛋很红,不健康的红。

    “身体不舒服吗”他甚至想到了结果,如果自己不问,她可能会选择一直憋着不说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自己,他从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他尽力满足她的要求,尊重她的请求。

    虽然西西里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她赤着双脚在海边踩水……锡拉库萨,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风情万种,美艳绝伦的玛莲娜走过当地的广场,锡拉库萨的海美得纯粹,总透着一种原始而失落的古老感。

    听到这话,姝姝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长相很凶的意大利医生的脸,用着卷舌的意大利口音,手上做着经典的意大利手势,浑身一副凶狠得恨不得崩了她的架势。

    她宁愿每天都看着马西莫,也不要再见到那位医生,简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