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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30章

    接下来连续两个多星期几乎都是早上七点开工,一直到凌晨一两点才收工,这么下来安明知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开始他还能坚持住,毕竟这对于许多演员和工作人员来说是常态,可从前天开始是大夜戏,连着两个通宵,从早上拍到天黑再到天亮,最长他有三十多小时没有睡过觉,最多是在桌上趴了会儿,熬得双眼通红,身体也撑不住了。

    这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封池跟他一样没睡过觉,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比他还忙,转轴似的不停转着,谁都没得休息。只不过安明知身体不如别人好,平时就要比常人贪睡一点,稍微一熬就吃不消,更别说耗了两个通宵。

    封池比他稍微好点,除了身体原因外,他经常各种剧组、采访、综艺、广告拍摄来回跑,通宵和睡不够已经是常态,很多时候睡不到两个小时就去赶下一个通告,黑眼圈只能靠化妆来遮。他已经习惯。

    安明知就不同了,他一年才接一两部戏,其他时间都闲在家里,闲散惯了,忽然之间大幅度的消耗让他身体适应不过来。

    累归累,拍摄进度不能拖,全剧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总不能因为他想休息就不拍了,在这里吃白饭。所以安明知也只能硬撑着,这是最后一场大夜,拍完导演给了一天休息,他准备全用来补觉。

    拍之前他状态就有点不行了,脑袋转不过来。封池给了他瓶能量饮料:“我困的时候就喝这个,很管用的。”

    安明知反应有点迟钝,接过来喝了几口。

    “昨天听他们说,这部电影要参评七月份的电影大奖,倪导心急赶进度,拍摄强度确实有点高了。”封池笑着说,“别说你,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他平时通告很多,这两年基本上都是连轴转的,别说长假,两三个月有一天休息就不错了,拍戏对于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种休息。

    饶是这样,面对高强度的拍摄任务和动作戏,他也有点扛不住。

    到了最后一场戏,拍完就要收工了,安明知脑袋却开始不清醒,两回没接住封池的台词,导演只能喊“卡”,让他们重来。

    安明知跟大家说了句“抱歉”,调整好状态重新来。这回还算顺利,只是安明知有个字咬得不清楚,不过台词还要后期配音,不是什么大问题,导演看了一遍,喊了过。

    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安明知整个人松懈下来,忽然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封池离他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其他人大喊:“叫救护车!”

    现场一下子乱了,倪虹耀赶紧来查看情况,叫人赶紧去找医护人员。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安明知出了一点事情,他都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项雪没在现场,她在车里休息,听到消息之后吓坏了,手机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随后又哆哆嗦嗦捡起来,赶紧给郑峪章打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十分钟就开到了急救中心。

    其实安明知模模糊糊是有意识的,他倒下时还能听到封池的声音,能听见大多数人混乱的脚步声,隐约知道医护人员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可他太累了,双腿无力,全身不想动弹,怎么也睁不开眼。

    “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太累了,要好好歇几天。”医生说,“年轻人再拼也要有个限度,这么下去很容易猝死。”

    护士给他挂上了点滴,他身体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再那么无力了,可能药里面有镇定的成分,不久后他就真的睡着了,隐约做了个梦。

    他梦见郑予阳的母亲回来了,她是个漂亮的华裔,穿着一身蕾丝边勾着的旗袍裙,手里挎着包,风尘仆仆。她抱着小小的郑予阳,郑峪章站在她身边,郑桢桢也站在她身边,他们一家四口站在那里,盯怪物一样盯着安明知,说你为什么还不走啊。

    你怎么还不走啊,一家人的甜蜜如毒淬在他喉咙里,毒哑了他的嗓子,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想抱一抱郑予阳,郑予阳胆小怕生,在陌生人的怀里会哭的,可如今他却没有哭,也直勾勾看着安明知,说,我不要哥哥了,我要妈妈。

    安明知鼻子一酸,心如同被拳头狠狠攥了一把,简直呼吸不上来。他看郑峪章,郑峪章却在亲昵地搂着她的腰,亲她的脸颊。

    安明知想要离开,双腿却怎么也移动不开。

    郑予阳的母亲对他说,这几年是辛苦你了,可老公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你在这里赖着不走也不是办法啊。说完,她还看了一眼郑峪章,问,是不是呀老公。

    郑峪章露出来他脸上熟悉又宠爱的笑。

    安明知痴恋又痛恨地看着郑峪章,气得喘不上来气,他却如同被人绑着手脚扔掷到水中,只能感受着水一点点吞没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