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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郭青在床翻了七百九十六遍。

    睡不着。

    她平时是个沾床就着的人,今天却不知怎的,大脑一直在活跃,时而跳出来这件事,时而冒出另一个念头。

    郭青翻身。

    可能是因为客厅有一个赖着走强行留宿的男人。

    想到封承方才来她屋里拿被子拿枕头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就很气。

    郭青又翻了个身。

    这人也知道中了什么邪,人到中年突然不要脸了。

    再对比以前他目中无人的拽样,啧啧啧。

    郭青再次翻身。

    是说红酒助眠吗,怎么她喝了一杯这么亢奋,一点睡意都找不着。

    封承是不是在她酒里下药了?

    郭青烦躁地把脸趴到枕头里。

    闷了几秒,猛地一下坐起来,趿上拖鞋走出房间。

    客厅的主灯关了,沙旁着一盏落地灯,并不强烈的光亮,照出封承坐在沙的轮廓。

    他闻声抬头,看见郭青便道:“你也睡不着?”

    她睡不着,还都是被他害的。

    郭青刚要说,封承又道:“正好,一起喝一杯吧。”

    于是郭青到了嘴边的话,转个弯,变成了:“行。”

    此时此刻,她确实很想喝点酒。

    家里剩有几听啤酒,次聚会同事送的一般般红酒,还有封承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放进她柜子中的高级干白与干红。

    四月的天气刚刚好,冷也太热。两人将酒搬到阳台,封承手中拿两只高脚杯,本想坐到阳台的编织藤椅,郭青直接拉了个坐垫,席地而坐。

    封承顿了顿,放只坐垫到她旁边。

    往杯中倒酒,郭青和封承各自拿起一杯,轻轻相碰,然后对着夜色,一口一口地喝着。

    夜风微凉,吹着人凉丝丝的,夜幕包裹在城市空,也暂停了白日的噪音。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在这样的晚喝点小酒,舒坦。

    “你生产的那天,是怎么样的。”一片缓慢柔和的安静中,封承忽然出声。

    “啊?”郭青转头看他一眼,边回想边道,“记不清了。反正生孩子都那样,疼得哭爹喊娘,在产房待好几个小时,用力用力再用力,什么时候孩子的头露出来,就是胜利的曙光。”

    “很疼吗?”封承问。

    “当然疼!”这个话题勾起郭青痛苦的忆,她痛心疾首道,“生之医生说打无痛针就不疼了,高高兴兴就去了,但那个针要等到开三指才让打,三指之就已经疼死了!”

    封承盯着她侧脸的视线收回,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酒杯。

    “但是疼有什么办法,又能憋去不生。”郭青叹气。

    “你一个人照顾他们两个,辛苦吗?”

    “带孩子怎么可能不辛苦。检查出来是双胞胎的时候吓死了,好怕养不活。过还好我运气好,生的崽比别人家的都乖,酸奶从小就聪明,半岁就能听懂说的很话了。小盖就很蠢,特别喜欢闹腾,说话比酸奶晚,还听不懂说话,特别烦人。过这小子吧,特别爱我,等他能听懂话,说什么他都唯命是听。他们两个长大一点,就轻松多了。幸好他们俩自己争气,没长歪。”

    “你做得很好。”封承说。

    郭青却摇摇头:“那是我现在做了,有经验。其实刚始的时候也很菜,顾不过来两个,每次都手忙脚乱。有一次我给他们两个洗澡,把酸奶洗好,放到床,又去洗小盖。但是忘记把酸奶盖好,半夜她就烧了。她体质不太好,一烧起来就很严重,陪她住院,要看着她,还要抱着小盖,忙过来的时候很崩溃。”

    “后来呢?”

    “有季淮东啊。让他帮我带了几天小盖。”郭青对使唤季淮东习以为常,毫无心理负担。

    “你经常让他帮忙?”封承意味不明地说。

    “和季淮东谁跟谁啊。”郭青说起来还很骄傲,“他经常帮带孩子,学得很错,以后等他自己有孩子就会带了。”

    “是吗。”封承说,“真让人嫉妒。”

    郭青转头看他。

    封承同样看着她,静默地对视。

    郭青正要收回视线,他问:“你恨我吗?”

    郭青拿酒的手顿了顿。

    “一个人很辛苦的时候,崩溃的时候,会恨我吗?”

    郭青没料到这突然直击灵魂的一问。

    她沉默几秒,然后浑在意地一挥手:“恨你干嘛,恨你又能当饭吃。说实话,都没工夫想起你这个人。”

    封承没出声。

    “说这个干嘛。聊点开心的。哎,问你……”郭青一脸八卦地往他旁边凑了凑,“小贱贱说柳卿卿追你追了大半年,你理都不带理的,真的假的?”

    封承把视线转向方,喝了几口酒,才把情绪转到她的频道。

    “你问这个干嘛。”

    “就好奇。柳卿卿又漂亮又火辣,会哄人还那么会撒娇,这种女人应该是个男人就喜欢吧,你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要喜欢她。”

    “她哪哪都好,你喜欢她什么呀?”郭青纳闷。

    “在我眼里,她哪哪都不好。”

    郭青撇嘴,眼神充满鄙视。

    “你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你怎么知道,喜欢的是骨头呢。”

    思考三遍,郭青也没绕明白这个逻辑。

    她幽幽道:“想吃排骨。”

    “……”

    封承失笑。

    突然想吃年糕排骨。

    人的欲/望来的就是这么猝及防。

    郭青砸吧砸吧嘴,拿起杯子以酒解馋。

    “要亲你了。”封承冷不丁冒出一句。

    郭青一口酒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呛得咳嗽几声,扭头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神经病啊,谁亲人之还要预告一下。”

    对,重点偏了……他想亲就亲,做梦呢?

    这句刚想完,封承的唇已经落在她的唇。

    过只是轻轻地、浅浅地一碰,稍作停留便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