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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4 给猪染色


运动会如期开始,入场时远远就看见自己设计的海报装裱在橱窗里,旁边不知谁还小声说了句“好看”,唐祁镇顿时满血复活,把合作中不愉快的破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天气还未转冷,太阳光也很明媚,就是不知为什么妖风大作,吹得人头皮发麻。

    开幕式队形按寝室站,一结束室友高同方就不见踪影。唐祁镇已经冻到怀疑人生,和谷学浩走回观众席,他飞速戴上卫衣的帽兜,把自己裹成团。

    过了会儿谷学浩也有项目了,看场上运动员脱掉外套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不知是感慨奥林匹克精神的伟大,还是心疼他们。

    反正他就是个小肉墩儿,和一切体育活动绝缘。

    “你没有比赛吗?”正缩在大衣里玩手机,耳朵捕捉到一个不算太熟的声音。

    唐祁镇扯下卫衣帽兜,见陶墅已经紧挨着自己坐下了。

    “有个趣味比赛,凑数的。”他往边上挪出了一点空间,“部长怎么来了?”

    对方轻笑了声:“不用喊得这么正式,叫学长或者直接喊名字就行。”

    “嗯……”唐祁镇含糊地应了声,突然想起了傅研生。

    他是自己在校认识的第一个学长,这个称呼竟不知不觉有了指向性。

    话说回来……唐祁镇算了下日子,十几天没见,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

    四下瞥了眼,他在操场一角捕捉到了傅研生的身影。他和另个穿白大褂男生站在一起,但没有交谈。

    “…今天没什么事,就想来看你们比赛,顺便帮其他部门维持下秩序。”陶墅在边上说个不停,唐祁镇不知怎么接话,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真的因为压力而用这种方式发泄,必须得劝他去看心理医生。唐祁镇叹了口气,小声问道:“陶墅…学长,你知道傅研生吗?”

    “怎么突然提起他?”陶墅虽然疑惑,还是耐心回答,“当然听过。怎么,你也认识他?”

    唐祁镇点头:“军训的时候扭了脚,一来二去就熟了。”

    “原来如此,”陶墅关心道,“不是什么重伤吧?你也太不小心了,开学才几个月怎么手脚都扭过了。”

    “…我会注意的。”唐镇祁觉得丢人,尴尬地应了声,目光又落回学长身上。

    沉默片刻,他小声道:“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傅研生吗?”陶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难评价,毕竟没有深入了解过。听系传闻说有点变态,上解剖课熟练得让人发指……不过嘛,临医系竞争激烈,也可能是瞎说的传言。”

    唐祁镇不置可否,太阳穴有些胀痛。

    两人间又陷入短暂的沉默,陶墅淡淡道:“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咱们搞艺术的和临医隔着十万八千里,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这话正中他的心事,想到傅研生用带血的手摁住自己的脖颈,他在大太阳下都能脊背发毛直打冷颤。

    正缩在大衣里自闭,听裁判举着大喇叭喊道:男子4X100米接力赛,第一组同学上跑道,快点!

    他往操场上看了眼,发现谷学浩他们已经站在道上,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不由激动地起身,打算上前观看。

    周围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学,都在自顾自玩手机,根本不关心比赛。唐祁镇觉得自己很突兀,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回座位。

    班长翻了翻秩序册,大声吼道:“别玩手机了!我们班都开始比赛了。”

    这才有人不情愿地放下手机,敷衍地朝操场上斜了几眼。

    他有些落差,记忆仿佛还停留在高三。虽然他们是个美术班,经常会有人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去外地培训,但班级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特别是最后冲击文化课的时候,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点,大家待在一起背书算题,教室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会因为运动会的一张奖状而兴奋鼓舞;会因为讨论自己想去的学校、想要的未来而渴望得泣不成声;会手拉着手飞奔过成人门,哭着说长大了……

    18岁就像一道分水岭,隔绝了年少的炽热与年长的沉静,跨过那道门后,世界渐渐安静了。

    唐祁镇叹了口气,明明过上了理想的生活,他却开始怀念曾经在未知里煎熬的苦与乐。

    “怎么了?”陶墅拍了拍他的肩,“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啊…没事,”唐祁镇吸了口气,“就是突然觉得大学里的班级意识淡薄了许多。”

    “这很正常,毕竟大学不再是把我们圈起来读书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多余的关系只会成为敷衍和累赘,把人弄得很累。”

    “或许吧。”唐祁镇随口应了声,靠在座椅里看他们比赛。

    没想到谷学浩看起来是个宅男,跑步还挺快的,前两棒他们班还在第四名,等他跑完就飞升到第二了。

    牛批,果然人不可貌相。唐祁镇在心里感慨,后面也陆续传来几声零碎的“加油”。

    比赛最后以他们班稍快一点冲线结束。

    “我们班太厉害了!”班长激动地喊着,后面稀稀拉拉传来掌声。

    “我去给他们送瓶水。”唐祁镇意犹未尽地看了眼终点处,从纸箱里拿出四瓶水,逐一抱在怀里。

    不料起身瞬间,其中一瓶水咕咚一声砸在了地上,他抱得有些勉强,调整了角度又打算蹲下/身去捡。

    “我陪你一起去。”陶墅先人一步替他捡起,又从他怀里抽走一瓶,使了个眼神。

    唐祁镇点头:“谢谢。”

    然而走到终点处,他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一堆人围在那儿,推推搡搡似乎在争论什么。

    对面一个高个子男生指天骂地:“我就是要求重比怎么了?你们第一拿着良心不会痛吗?”

    “怎么了……”唐祁镇被这气势给吓住了。

    “他说我们第三棒超出接力区了。”

    陶墅上前把两人分开:“裁判怎么说的?”

    他不屑反问:“你谁啊?”

    “我是你们大二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