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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公子央的另一面

    苏苍气恼自己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兄弟们的惨死,他痛心疾首,恨不得与苍狼卫血战一场,替他们讨回公道。可是公然与田宗彦反目,危及未来的战局,就算只是表面的平和,他身为一军主将,也要勉力维持。一来他没有证据证明,那夜偷袭云中大营之人便是苍狼卫,幕后主使者是田宗彦。二来陌离的话句句在理,是他手下的将士挑衅在先,苍狼卫采取何种行动都是合理的。

虽然有这样的一番体认,苏苍心中已经对田宗彦恨入骨髓。他没有事先经过他的允许,便私自让苍狼卫进驻临水,此其一。其二,他不可能对云中大营的夜袭事情没有耳闻,但他却避不见面,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让一个陌离挡在大营外,殊不知这临水还在他的治下。

“这么说来,将军是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匈奴人,而是我赵军了?”苏苍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厉声反问,“既然知道他们是赵军,而你却痛下杀手,这岂不是挑起两国争端?且不说赵齐两国乃是联军攻秦,你如此作派,是在破坏两国邦交,一旦邦交失败,赵国转而攻齐,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陌离冷冷地睨他,“攘侯所言甚是。且不知这赵军突然挑衅我苍狼卫,又是哪门子的邦交礼仪?”

“将军可还记得,这是赵地!此乃云中,乃是本侯治下!”苏苍亮出帅印,“本侯命你即刻退出临水。”

陌离居高临下,半晌没有言语,定定地看着苏苍,然后他摇头,“末将是齐军,苍狼卫的统帅,只听命于公子彦,不受你的军令。他离开前,命我等坚守临水,我等便不会离开。若是攘侯执意如此,还请与公子彦直接交涉。今日杀了攘侯的人,末将也是职责所在,若是攘侯认为此乃邦交事故,末将自当请罪。”

“那便请你把公子彦叫出来。”苏苍强忍杀人的冲动,这是他的临水,可却被告知军令不通,田宗彦果然是治军严谨。

陌离说:“方才末将便说了,他不在此地。他已有数年没有回齐,西衍先生接他回临淄与家人团聚。”

这便是苏白赶到临水大营前,听到的话。

与家人团聚!

一抬头,高耸的城墙血迹班驳,墙下尸横遍野,百余人身首异处,手段极其残暴。她曾对初小所言,一笑置之,认为战争大都是残暴的,没有哪一场杀戳是所谓的仁慈,人类之所以反复强调和平的重要意义,是因为战争的无情和不无抗性。但她今日亲眼所见,苍狼卫如此残忍的杀人方式,令她遍体生寒,终于能够体会战争也有可能是仁慈的杀戳,而不是如此残酷的剿杀。

她抬起头,望着城墙上站着的陌离,他的眸中寒意与杀意并存,对没有生命最起码的敬畏,而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冷漠。人命于他,又算得上什么?

“备马,本侯要去临淄。”苏苍回眸,看到易了容的苏白,“你回云中去,五日后与公子央出发往中山国。”

苏白上前拉住缰绳,“你不能去临淄。”

“为何我不能去?我要找田宗彦问个明白,让他的人撤出临水。”

“不行,二哥,你这样去了,赵齐此番结盟因为你而出现问题,赵王更有理由下了你的兵权。”苏白死命拦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将士们固然死得不明不白,但是你仔细想想,百余人的性命怎比得上你手中十万的兵权。且不说我罔顾生死,你再想想,这些人为何突然哗变,这当中又是何人在煽动?疫症之时,云中已乱过一次,你还不明白吗?”

苏苍仰天长叹,“难道这些人就这般白白丧命吗?”

“冤有头,债有主,总该找到真正的仇人。”苏白总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可她又找不到证据。

“你还在为田宗彦辩解?”苏苍痛心,“你若是要说夜袭之事不是他指使,那么临水呢?你难道看不到吗?”

苏白无力辩驳,“二哥,一切还需从长计较,切不可感情用事。我与那田宗彦已经没有瓜葛,当日我已经说得很明白。目下保全你和大哥手中的兵力,谋定而后动,才是你我该做的。随我回营,不用等五日,明日我便往中山,尽快筹措粮草。”

“那么他们呢?”苏苍望向城墙下的尸首,“白死了吗?”

“不会的,这笔帐且先记得,总有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苏苍苦笑,“那好,你不要忘了,若是查出真相,你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

苏白咬牙,“我答应你,若是找到那个人,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将士们讨回公道。”

赵惠王二十五年的这个元日,于云中诸将而言,是一个充满悲伤的元旦。军营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百余人的尸首抬回云中,将士们直嚷嚷着要去临水报仇,被苏苍强压下来——谁要是敢无令踏出云中,以逃命论处,杀无赦。可是那些身首异处的尸身,如何也拼不回原样。

苏苍最后下令,把这些尸首埋到一处,也不至于让他们身首分离,成了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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