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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仲成觉得赵启功近来的态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有一种疏远他,进而抛弃他的趋向。西川省和峡江市貌似平静的政局中正酝酿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大风暴,不论是田壮达的案子,还是红峰商城的官司,都足以把他和相当一批达官显贵抛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管他和赵启功愿意不愿意激化矛盾,矛盾实际上都已激化了,目前态势只是一场大战爆发前的静场而已。

    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被一条叫作赵娟娟的柔软绞索深深套住了。随着李东方到任后的步步紧逼,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不再柔软,开始变得发硬,且越勒越紧,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峡江日报》公开报道红峰商城的官司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情况很清楚了,赵启功当初是看错了人,留李东方来守峡江市的摊子是一大失策。貌似软弱的李东方骨子里其实硬得很,是要置他和很多人于死地的。李东方连邓双林这样廉洁听话的法院院长都容不得,如何会容得了他们这帮人?现在不赶他下台,绝不是给赵启功面子,而是有着更险恶的用心。

    更可恶的是市长助理贺家国,此人就像一把燃着的火,随时可能点爆另一些定时**。

    在赵启功调离峡江市之前,陈仲成再也想不到自己会面对今天这种危险局面,他也真是太胆大妄为了。明明知道赵娟娟和赵启功的关系非同一般,却出于一种报复的心态,把赵娟娟毫不客气地睡了。据说邓双林就没敢,有一次邓双林在亚洲宾馆开会,赵娟娟去找邓双林谈红峰商城的官司,主动把衣服脱了,邓双林吓得看都不敢看,连连说,领导怎么交代我怎么做,这事就免了吧。邓双林这熊包没下水,最先倒霉的却是邓双林,法院院长还是被李东方拿下来了。

    他和赵娟娟的第一次是怎么想的?好像没想什么,报复之类的念头,是事过之后为了心理的平衡才产生的。当时好像还是他主动的。赵娟娟早年做过电视台主持人,是峡江有名的美人,实在是撩人,吃饭时,他就借着敬酒似乎无意地把手三番两次碰到赵娟娟高耸的乳峰上。待得曲终人散,到了赵娟娟的包房,看着赵娟娟身上艳红的乳罩、艳红的三角裤、艳红的吊袜带和艳红的丝袜,只有一连串雄性动物的本能动作。他记得,他把赵娟娟身下那口罩般的小小三角裤从裆部一把扯断,连裤子都没脱下来,就把赵娟娟按在地毯上了,几近强jiān。赵娟娟说他像只好久没见过荤腥的饿狼,不懂一点温柔和情趣。那次完事之后,他把赵娟娟细如凝脂的躯体抓出了几块青记。

    以后在赵娟娟的指点下,就懂得情趣了,还用赵娟娟的摄像机摄了像。不是赵娟娟要摄,是他要摄,留着下次**时自我欣赏,摄过好几次,什么镜头都有,绝不比哪一部收缴上来的毛带逊色。有他钻在赵娟娟修长玉腿下的,有他戴着黑皮革脖套被赵娟娟像狗一样牵在手上的,还有些更不堪入目的玩意儿。当时,赵启功做着峡江市委书记,赵娟娟的官司很顺,在邓双林那里就搞定了,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几乎没插上手,因此,也没想到赵娟娟会是一条绞索,更没想到这些录像带会带来什么麻烦。那时赵娟娟带给他的只是温柔和享受。到得贺家国在政法工作会议上发难,形势急转直下,他才想到了那些要命的录像带,专门找了赵娟娟一次,要赵娟娟当着他的面把录像带洗掉。赵娟娟却说早已洗掉了。陈仲成心里不太相信,可也没有办法证明赵娟娟说了假话。

    贺家国和徐小可在峡江宾馆同居那夜,赵娟娟突然来了个电话,要他带人去“扫黄”。他没当回事,还大大咧咧地说,要扫黄,我先扫你这小×的黄,你这小×就是峡江第一黄。赵娟娟不高兴了,口气一下子变得比赵启功还大,点名道姓地命令道,陈仲成你听着,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这事你赶快给我办去!办不好,别怪我不讲交情,那几盘录像带可都是你的杰作,我把它往李东方手上一交,市委就该知道谁是第一黄了!陈仲成心里很气——在峡江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命令他,他干过的女人并不只有赵娟娟一个!可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录像带,和赵娟娟身后的赵启功,便害怕了,只好把解放路派出所所长刘方平找来安排了一番。刘方平是他批条子进的公安系统,他的话刘方平不敢不听。于是,一出闹剧便完全按赵娟娟的旨意上演了,连他什么时间才该去峡江宾馆都是赵娟娟在电话里指定的。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不但在床上,而且在生活中也成了赵娟娟手里牵着的狗。

    用于床上游戏的柔软的脖套变得一点点硬了起来,像血腥的绞索,死死勒住他了。昨天,贺家国和徐小可结婚,赵娟娟又指使手下的两个马仔往人家新房门口送花圈。他知道后吓了一跳,想到赵启功在高尔夫球场门前的警告,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赵娟娟,要赵娟娟千万别惹事了,说是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大家都得栽进去。赵娟娟偏就和贺家国拼上了,在电话里满不在乎地说,陈仲成,你们这白道靠不住了,我只好从黑道下手了,你就等着破案吧!陈仲成真害怕了:这个心性高傲的女人真要是对贺家国下了手,责任可全是他的,违反赵启功的意愿进一步激化了矛盾不说,也对李东方没法交代:李东方早防到这一招了,已经当面把话说得很清楚,贺家国在峡江地界被西瓜皮滑倒都得他陈仲成负责。

    于是,当天下午派了两个保卫人员暗中保护贺家国,自己一下班,就赶到赵娟娟在新区经二路新开的娱乐城去了。挂着警牌的专车照例没敢用,用的还是港商朋友黄红球的车,上班时的警服也脱了,西装革履,打扮得也像个港商。

    到了娱乐城,陈仲成把车停在后门院中,轻车熟路地去了三楼自己的销金窟。

    三楼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陈仲成用随身带着的钥匙开了八号房的门。进门一看,吓了一跳,奢侈豪华的套房里生生多出两件“艺术品”,是**的东方美女。一个身披红纱凝立床前;一个长发披肩,对镜梳妆。见他进来,两个“艺术品”就活了起来,用吴侬软语一声声叫着“老板”,亲热地偎依过来,转眼间将“艺术”化作**。其中一个吊着他的脖子,另一个用高耸丰满的硕**房在他背后蹭着,两只软手伸向了他的腰际,解下了他的裤带。

    陈仲成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不客气,一手搂着一个,瞬即和两个“艺术品”融为一体。真是两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也不知赵娟娟又从哪儿收罗来的。浪得够味,yín而不荡;叫得够味,不是虚伪的奉承。身下的水也是好水。因着这番真实而深切的感受,陈仲成便于这场遭遇战中有了超常发挥,一比二,竟雄风大振,于极度愉快的崩溃中完成了生命中的又一次虚无。

    其中一个“艺术品”看到他身上当年烧伤、砸伤的疤痕,壮着胆子问:“老板,你是黑道上的人吧?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怪吓人的。”

    陈仲成不知该怎么回答,瞪了那个多嘴的妓女一眼,什么也没说。

    置身于这种场合,又和两个妓女同时干着这种事,在烈火中救人的历史功绩就不能谈了,谈也没人会相信。那一瞬间,陈仲成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得有了一回愧疚感。一九六五年在解放路派出所,当他和同学小刘冲进大众旅社火海奋勇救人时,再也想不到二十五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堕落到这种地步!确是堕落啊,这一点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嗣后,“艺术品”们要伺候他到按摩浴缸洗澡,他挥挥手将她们喝退了。

    独自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两个“艺术品”已经不见了,沙发上坐着赵娟娟。

    赵娟娟绝口不谈那两件“艺术品”,只问:“邓双林院长被撤了,我怎么办?”

    陈仲成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能再抗下去了,李东方、贺家国盯得这么紧,你抗也没用,不就是几百万么?该给人家就给人家嘛,你就别再赖了,这次赖不了了!”

    赵娟娟气道:“陈仲成,我告诉你:不但是钱,我更在乎这口气!”

    陈仲成说:“要说气,我比你还气!可有什么办法呢?赵启功当着副省长、省委常委都顶不住,谁还顶得住?你知道李东方现在是怎么对待我的吗?简直把我当条狗了,我几次找他汇报工作他都不听!”

    赵娟娟冷艳逼人:“你本来就是条狗,所以,不能光吃食不咬人。”

    这已经不是床上的玩笑话了,陈仲成周身的血一下子全涌到了脸上,真恨不得扑过去,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冷艳美人,以他今天的身份地位,这种耻辱是难以忍受的。

    赵娟娟看出了他压抑在心头的愤怒,可根本没有缓和气氛的姿态,冷艳依旧:“陈书记,你不咬,只好我来咬了。我出十万买贺家国一条狗腿,你我都知道,峡江可是个穷地方,这价在峡江还从没有过!”

    陈仲成忍不住了,扑过去,一把揪住赵娟娟:“你敢这么做,我要你的好看!”

    赵娟娟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陈仲成有力的手:“放开,你弄疼我了!”

    陈仲成悻悻地放开了赵娟娟:“赵娟娟,我警告你:你如果对我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我想,我们的关系也该完结了,我们的路也算走到头了!我是干什么的,你不是不清楚!我就是死,也会在死前先除掉你!你不要以为拿着我什么把柄!”

    赵娟娟呜呜地哭了,哭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