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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黑方毛利兰

    “跳、下、去、了?”

    毛利兰精神恍惚地重复着这段话,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安室透沉默着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吓到毛利兰,他其实还隐藏了一部分细节。

    前一天晚上,在那座荒岛上,他们顺着竹下真涉留下来的足迹,一步步找到了这座高塔的正下方。

    约莫有上斤重的、不知道有多厚的铁门,牢牢地挡在高塔入口处。铁门的上中下三个位置,分别被人用铜锁锁住。他们废了好大力气,终于撬开那扇厚重铁门的门锁,正准备推门而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熟悉的响声,让有过多次现场执行任务经验的安室透,第一时间僵直了后背。毫无疑问,塔上只有凶手和毛利兰,眼下有人坠塔,谁的可能性更高,根本不需思考。

    安室透甚至没有勇气转过身、朝后看。

    反倒是站在他身侧的柯南,第一时间扭过头,天蓝色的眸子里倒映出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那个原本面色惨白的小男孩,在看到尸体之后,眉眼骤然间放松下来。

    他下意识呢喃道:“不是……”

    不是什么?

    安室透转过身,望向那个方向——

    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泥地上,俯卧着一个黑发青年,他的身下是一大片血污。从脏污中,勉强还可以窥见白大褂的一角。

    不是毛利兰。

    黑发、白大褂、男性。

    从高塔上跳下来的人,是竹下真涉。

    发现从高塔上跳下来的人不是毛利兰后,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现在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凶手本人为什么要跳塔呢?

    对方能够用那样残忍血腥的手段、连续杀掉六轮游戏玩家,光是人皮标本就装满了一整个地下室,这些事情无一不说明,对方的狠心和变态程度远超常人。

    像这样缺乏同理性的罪犯,怎么可能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莫名其妙一个人跳下高塔?

    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难道在高塔之上,除了毛利兰和竹下真涉,还存在着第三个人?是那个多出来的第三人将竹下真涉推下高塔?

    不,不对。

    从肉眼粗略的测量中,尸体落点其实并不靠前。如果将尸体的落点,和高塔的窗户连成一条直线,这条线和高塔塔身的倾斜角度不大,不太符合被人从高塔之上推下来的情况,更像是——

    死者主动从塔上跳了下来。

    问题再一次绕回原点,竹下真涉不可能平白无故从塔上跳下来,对方要么是遇到了什么刺激,临时改变了计划。要么是被人提前打晕、从窗户抛下、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高塔上都有可能发生某种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再多拖一会,被绑架到高塔之上的毛利兰都会更加危险。

    所以他们当机立断、推开铁门朝着塔上冲——

    ·

    “安室先生?我想要问……”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有些沙哑的女声,在他身前响起。

    安室透的意识在一瞬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望向毛利兰。

    后者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一副犹疑的神色。

    “我想要问一下,当时你们发现我的时候,那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

    安室透愣了一下。

    他极其敏感地、捕捉到对方这个提问的前提——

    在已知竹下真涉已经跳下高塔时,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说明在对方的潜意识里,高塔上还存在一个第三者?

    他压抑着唇角的抽动,用平静的语气反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问?”

    “额……”

    毛利兰沉默了一瞬。

    她恍惚间,好像记得自己当时遭受到了两种攻击。

    一种攻击从正前方来,直直地指向她的脖颈,那股杀意逼得极近,但最终似乎并未造成实际伤害。

    真正留下痕迹的,是那道从后方来、打在她的脖颈处的攻击。

    当时现场,应该有三个人。

    如果成功的是竹下真涉,她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了。那个将她击晕的人,非但没有伤害到她,还从竹下真涉手上将她救了下来。在她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竹下真涉跳下高塔?如果她说出那个第三者的存在,会否对对方造成威胁?

    重重顾虑压在心里,毛利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结论。

    她下意识躲闪着眼神,低声补充道:

    “因为您刚刚说,竹下真涉跳下去了,但在我的印象当中,他根本就不需要跳下去。所以我猜测,现场可能还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的事情。”

    安室透微微眯着眼。

    他不想怀疑受害者,但是对方遮遮掩掩的态度,让他本能性地感到奇怪。

    她在隐瞒什么?

    现场那种极其诡异的状况……

    难道竹下真涉的坠楼,真的另有隐情?

    在对方所了解到的信息当中,是否还存在着一个杀死凶手的凶手?

    他半弯下腰,顶着妃英理近乎要杀人的目光,试探道:

    “我们原本以为,竹下真涉是被人推下塔的。”

    眼前的黑发少女,瞳孔霎时间放大,面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担忧什么?

    在为谁担忧?

    在替躲在高塔上的、不存在的第三人担忧吗?

    竹下真涉作为杀人凶手,已经伏法,但那个“第三人”,真的是安全的吗?

    安室透刻意停顿了很久,仔细观察毛利兰的神态。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当我们赶到高塔最顶上的小房间时,那个房间房门反锁。我们废了很大功夫破门而入,只能看见敞开的窗户,以及双手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你。”

    所有推测当中、都应该合理存在的第三人,根本不在现场。

    手握凶器的竹下真涉,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唯一留在现场的见证者——

    “室内只有你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

    毛利兰愣了一下,神色恍惚。回忆与现实之间的巨大断裂,让她本就慌乱的大脑愈发迷茫。

    如果塔上没有人,那个记忆里的人,难道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存在?

    毛利兰的目光下意识搜寻,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又空落落地收了回来。新一已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距离上一次在商场门口的意外相遇,也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迫切需要找到熟悉的人,和对方交流。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爸爸和柯南啊?”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妃英理陪在她身边。

    围着病床的其他人,除了安室透以外,无一不穿着警服。

    “他们啊……”

    已经站到病床旁的妃英理,迟疑地蹙着眉。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委婉地解释道:

    “他们去楼下缴费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

    一墙之隔,久川悠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举着手上的智能手机。

    他借着玩手机的动作,把动漫的进度条往前拉,一直到退到毛利兰和竹下真涉还在高塔上对峙的时间。

    动漫上的画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以毛利兰为主视角。

    银亮的刀光逐步逼近,主视角开始颤抖,弹幕上的网友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这个人越来越疯了!小兰怎么还没有把绳索解开?红方主角团都快要到齐了,小兰总不至于要在这个地方出事吧?!]

    [救命啊!所以现在谁能来帮忙呢?黑柯呢!]

    [新动漫真的不会领便当吗?该不会小兰的死亡就是柯南黑化的开端吧?]

    [刀挥下来了!]

    手术刀举到最高点,然后以一种无法遏制地速度飞快向下斜劈过来,锋利的刀尖中正对着女孩修长的脖颈。

    冰冷的杀意隔着屏幕,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在最关键的一刻,整个画面忽然黑了下来。

    [???卡在这里?]

    [人否?这是可以随便停下来的吗?]

    [小兰到底还活着吗?]

    [为什么我感觉凶多吉少?小兰没有挣脱绳索,刀尖刚好冲着脖颈,该不会她就在这里领便当了吧?然后柯南一调查,发现躲在背后观看直播的观众全都是变态富商和一些高层,整起案件被压下去没办法调查,柯南直接黑化?不是吧?]

    不知道画面具体黑了多久,突然出现一点亮光——

    这一次的视角切成了上帝视角,看不见最开始的房门和椅子。

    原本举刀行凶的竹下真涉,此时被人逼到了角落里,背后是一扇敞开的窗户。他的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原本充满疯狂情绪的深褐色眼睛,此时因为惊讶和恐慌而睁得巨大。

    银白色的手术刀,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落在远处的地上。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黑发女孩。

    她的头上留着标志性的锥子发型,俨然是毛利兰本人。

    [挣脱了?刚刚不是还被绑在椅子上面吗?刚刚还缠着好几根绳子,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挣脱吧?]

    [等一下,小兰为什么换了一套衣服?她刚刚还穿着蓝色裙子,现在为什么穿着白大褂?]

    [e或许是在旁边顺手拿到的白大褂?但她为什么要换衣服呢?她要反杀吗?]

    [这个小兰,好像和之前的小兰不太一样?]

    [我也发现了,鞋子好奇怪,不符合小兰的风格吧?]

    [原本也没有给鞋子画面啊,现在给特写有点奇怪?]

    ·

    身后是没有加装任何安全设施的窗户,竹下真涉后退半步,将还能够活动的左手搭在窗棂上。

    他的视线从眼前的黑发少女身上挪开,落到对方身后几米外的角落里——

    那里放着他一开始挑好的刑椅,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躺在上面,完全失去意识。

    猎物已经无从反抗,但屠夫却弄丢了自己的刀。

    这一切形势的逆转,仅仅在几秒之间。

    几秒钟之前、在他即将挥刀之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飞快进入室内,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毛利兰横劈了一手刀。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对方借着椅子助力,整个人侧着跃起,外缘包裹着锐利钢钉的黑色长靴、划过凝滞的空气、带着一阵风声、直直地踢向他握着手术刀的那只手——

    “砰!”

    即便竹下真涉已经在第一时间闪避、将手往后缩,手术刀还是和对方的靴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镶嵌着钢钉的靴子没有丝毫损坏,反倒是锋利的手术刀被震出一丝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