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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一回头

    说像吧。

    好家伙,梁铭折辱不成,他再辱上一番。

    沈君兆有多重礼制,这帮子世家大族又有多重名誉,没谁比雍理更清楚!

    说不像吧。

    又该怎么解释这些宫妃多多少少有点像沈君兆呢……

    雍理心一横,又想全盘托出:“朕早就想告诉你,只你一直不愿听,朕也怕你不信……”

    沈君兆敛眉:“那就别说。”

    雍理:“诶……”

    沈君兆竟真也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瞧着脚步不快,人却走得很快,绝对不雍理能够跟上的速度。

    雍理眼睁睁看着沈君兆离开,无可奈何。

    有时候他也挺奇怪的。

    总觉得沈君兆知道的,所才不听他说。

    可为什么呢?

    若他知道宫里全妍族人,若他知道他收这些妍族后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那他又何必这般生气动怒?

    若沈君兆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他又为什么不肯听他说?

    雍理不知道。

    折腾一天,雍理也着实倦。

    在一旁伺候的子难:“陛下不如早些歇息?”

    雍理揉揉眉心:“劳烦子难把这些折子再给朕读一读吧。”

    子难然知道他指的哪些:“好。”

    和尚的音温润清朗,哪怕读着制式工整的奏章,也颇有些空灵韵味。

    雍理听得认真,心里却始终绕着事。

    折子些陈腔滥调,只要雍理一提科举改制,这些奏章便如雪花般落下,恨不得化成冰水浇到皇帝头上,让他清醒清醒——

    陛下想要天下士子一视同仁?世族寒门皆入科举?

    简直荒唐至极!

    中原贵族大姓,绵延数百年的世族子弟,其修养学问哪那些寒门出身的子弟能够企及的?

    科举取士本身就十儿戏,篇文章策论,空谈之言,就能入朝参政?

    何等可!

    死读四书五经,固然可修身,可儒家道法讲究修齐治平。

    修身只第一步,齐家才一切的开始。

    家之一字,岂寒门士子所能体悟的!

    拿那乌弘朗举例,元曜七年的三元及第,被陛下一路抬到尚书之位,可家中也不过一妻一儿,简简单单。

    再看仅为尚书侍郎的孙少怀,孙家百年世族,嫡系旁支千百余人,作为孙家下一任家主,孙少怀从小耳濡目染,即便不亲身经营,也看遍人情世故,深谙驭下之道。

    修身,修的身品端方。

    齐家,齐得家族的世袭礼制。

    如才能治国,才有天下昌平。

    这前朝数代传承至今的礼仪法度,世家大族坚守的信念,不可摧毁的盛世之道。

    单单这些,乌弘朗如何能比得孙少怀?

    任他文章诗赋做得再好,在务实政一路上,远不及小他十余岁的孙少怀。

    全国科举,一视同仁。

    动的不仅世族们的既得利益,更动摇他们信奉的道德理念。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二字才长治久安的核心命脉。

    雍理从来都看来任性妄为,实际上通情达理。

    他胡来的事做不少,却一直没有强推新政。

    世间万物皆有利弊。

    世族坚守的不最坏的,也不最好的。

    时代在变,世道更在变,大雍不前朝,雍理的理想从不巩固当权者利益,惠及天下。

    他小便知由二字,个悖论。

    可即便无从拥有,依然心生往。

    念及处,雍理不可避免地想到年少时的沈君兆。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争吵过,置气过,谁都不理谁过,后来……

    雍理问他:“若世家永远世家,寒门永远寒门,那朕生可还有机会遇到你?”

    沈君兆一怔。

    雍理眯眯看他。

    沈君兆什么都没说,只用力握住他的手。

    想到儿时甜蜜,不觉口中尽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