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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仙歌(上)

    (一)

    阳光透过窗,落到地板上,清灵灵一声,碎成了千瓣。

    “然后发生了什么?”这么问的是一个少年,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听他讲述过去的时光。

    “后来我就来上海读大学了。”男子笑得爽朗,他靠着沙发背,手中拿了一杯清茶,茶叶沉浮,犹如少年时代。他是二十年后的沉默。

    “没再见过伊诺?”沉墨问,偶尔他听父亲讲起少年经历,不由对其中那位洛阳使君起了兴趣,有空便问问。

    “是啊,都二十年了。”感慨,时光流逝,他早已成家,儿子也到了他们遇到的年岁,却不知彼时友人现今如何。

    人生啊,总是无奈。

    “还有什么有趣的事不?”

    “你这么想知道,改天我们回洛阳去见见他。”

    “行。”

    “火凤还记得吗?”

    “那不是老爸你自己崇拜的吗?”

    “这件事是关于他的。”

    “好,你说吧。”

    (二)

    莲,开了,香远益清,随风而动,和着远近蝉声,静。

    夏就这么来了,在措手不及间。

    “真爽,这东西怎么弄的?”

    说这话的是沉默。

    屋内四垂碧色竹帘,四角挂上了银铃,地上也铺了碧色竹藫,清凉,连续三架屏风阻拦了入室阳光,香雾缕缕,浅浅淡淡,沁人心脾,点滴水声,似有音韵,一室幽静。

    此处是伊诺家。

    沉默躺在碧竹藫上,双手枕着头,翘着腿,嘴里咬着小匙,边上放一小案,其上一碟沙冰,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冰。”

    伊诺抬眸,悠然一笑,答道。

    他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衣摆上绣着翠竹,摇曳枝叶,似乎可以闻到竹林清幽气息,腰间一条浅蓝盘扣束腰,细细一看,是芭蕉秋雨,平添一丝清凉。

    靠着身后松风抚琴屏风,坐在小几前,手肘随意搭在身边竹枕上,手背撑着头,一手拿着一卷《饮水词集》,悠闲自在,小几上一金兽,一缕香雾朦胧了眼眸。

    “我的意思是做法。”

    沉默爬起来,仔细端详着沙冰,不时用小匙搅拌,偶尔有绿豆、红豆、薏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豆,这么一看,红的、绿的、米白、油黑、浅黄杂在一起,煞是好看,吃到嘴里,倒不是很凉,和着丝丝清甜,却是消暑的紧。

    “这沙冰是今早火凤送来的。”

    伊诺放下书卷,拿起几上小盏,盏朴素紧栗,妙不可思,盏内清澈澄黄,清芬芝兰,他轻醊了一口,似笑非笑,颇是玩味。

    “他送得?”

    沉默倒是吃了一惊。印象里,火凤实在高傲的紧,倒不像是会这小玩意的人,总觉他该是有人服侍,保持华丽无双姿态,实在难以想象火凤做这些小食的场景。这么想着,不由笑起来。

    “沙冰么,是事先的小礼罢了。”

    伊诺微微点头,话有些模糊,面上挂了淡淡讽意。

    “他遇到什么了?”

    “倒不是遇到什么,而是……”

    “啥?”

    “呵。”

    “我说你怎么老爱吊人胃口?”

    伊诺拿起茶盏,轻醊一口,随后将盏放回几上,磕出不轻不重一声,盏中澄澈洒出几点,湿了词集。

    “不是我掉你胃口,这事儿有些麻烦罢了。”

    淡淡叹息,几不可闻,薄雾只余一线,断断续续,一阵风,散去。

    “什么事儿?”

    麻烦?伊诺虽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说出了麻烦,沉默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难办程度,不是他不信任伊诺,而是,伊诺也是人不是吗?总会有解决不了的事。

    “唤仙,破轮回。”

    一串珠落,碎成了齑粉。

    (三)

    早上大约七点时候,伊诺刚刚起身,靠着屏风发呆。

    这倒是少见的事儿,他靠着松玉屏,手里拿了杯茶,却是空的,微皱眉,似在思考些什么,仔细一看,眼神空洞无焦,便确定是在发呆了。

    “殿下。”

    朱颜唤了声,得到了声模糊应答。

    “殿下,火凤大人到了楼下。”

    大抵是这话起了作用,伊诺放下手中茶杯,闭上了眸,片刻睁了开来,哪里还有发呆的模糊,平静无波,沉静得像是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