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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闪电

    钱柳锐目一扫,叮住了近侍带来女人。

    只见贝齿朱唇,柳眉凤眼,倒颇有几分姿色。

    钱柳不由得慢慢的走过去。

    带这女人来的近侍立即笑眯了眼:

    “堂主,她叫解衣,善角人意,只要你有什么吩咐,她必定顺意照做!”

    解衣请了个安,笑得就如一个残败的花朵道:“堂主,你好!”

    钱柳冷然道:“你真的叫解衣?”

    解衣嫣然道:“是!”

    钱柳道:“那你就脱掉身上的衣服吧!”

    一句话,解衣即毫不犹疑,在众目盼盼之下轻解罗锗。

    只见衣带弃地,衣襟散开,她身上最重要的部分马上全露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只有钱柳冷冷的,慢慢的道:

    “好身段,就让本堂主抚摸一下你娇嫩的肌肤吧!”

    突然五指如钩,紧扣解衣咽喉,竟毫不怜香惜玉。

    解衣立如卡住了脖子的鸡,尖叫一声,急道:

    “堂主……饶命……饶命……”

    钱柳右臂不动,却自生出热劲,顿见臼气袅袅,解衣立时如遭火的,苦不堪言,但却再连哼都哼不出一声来,挣扎几下,便昏厥过去。雪暗天心中暗自惊疑不定。

    “他功力近日进展神速,看样子又不似走火入魔……”

    正思忖间,忽然有人急步掠近,恭声道:

    “禀堂主,己查得叛徒冷不防下落,是躲在连城寨中……”

    “好个连城寨,竞敢包庇我盐铁堂逆贼!”

    钱柳闻言即怒:

    “备马!我就将连城寨铲为平地,杀个鸡犬不留!”

    冷不防原是钱柳麾下一员猛将,数月前竟不知何故,私下出走,背叛了会规极严的——金甲军!

    连城寨,城高险固。

    一匹马电闪而进。

    “禀寨主,据探于回报,钱柳己离天山,快马朝本寨而来!”

    连城寨主关七闻言不惊反笑道:

    “嘿!钱柳,我早知你会来的,这里己布下天罗地网,就只等你前来送死!”

    手一挥,接着大声道:“着各兄弟紧守所有岔路,随时候命!”

    手下正欲领命而去忽听一个声音悠然道:

    “不必了,只要吩咐所有人埋伏于大路即可。”

    关七一回首,望定了一个鹰眼阔嘴的头陀,不解道:

    “尊者,本寨岔路交错,少说也有十余条,又岂知钱柳是由大路上寨?”

    这头陀正是曾任沙陀城护法法师——

    李从珂!

    李从珂头不抬,眉不扬,好整以暇道:

    大将不走小路!走小路的就不是钱柳,更不配本座出手。只是,大将亦难免折翼,青海密林的杨行密,己有少城主对付,这钱柳就由本座收拾吧!”

    他猜的没错。

    ——钱柳正是由大路杀奔连城寨。

    ——江湖中,能与我黑云密布腿法一较的,除非是脱胎自当年丐帮老祖洪七公的盖世绝技,由降龙十八掌所演化改良的降龙神腿。

    ——但这腿法久己夫传,怎会又突现江湖,

    杨行密正思忖间,快意四子己夺回狗狗。

    虎剑与狼刀前面开路。

    鹤笔挟猴。

    押后的蛇钩大叫道:“老大,狗狗己夺加回,快走吧!”

    那小女孩神情一紧。

    权魔却突然斩钉截铁道:“不!大丈夭一诺千金,咱们既输了,便得交出狗狗,快放下!”

    快意四子齐齐一愣,狼刀倒颇善辩,一摊手道:“吕洞宾还未现身,狗狗对大师兄与大嫂仍很重要,放弃不得啊!况且,金甲军素来持强凌弱,咱们也用不着守什么诺言!”

    权魔闻言,再微一踌躇,杨行密便己即将抢近。

    情势立时变得刻不容缓,权魔心一横,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这啸声比上次更迫急尖锐。

    因为制止杨行密,便非出绝招不可!

    凤舞铁弓一拉,啸声刺耳,九箭分先后而发,直冲柳霄,正是其成名绝学——

    凤!

    舞!

    九!

    天!

    尚让仰首一望,脸色骤变:“啊,是凤舞九箭中最狠辣厉害的一式!”连忙急声喊道:

    “师弟,是凤舞九箭,快退!”

    话音未止,锐劲己压顶而至。

    杨行密其实己退无可退,却摹然急中生智,单脚一扫,挑起装狗狗的青铜古鼎,迎向凤舞九箭第一箭。

    箭到,鼎裂。

    但杨行密在这一刹间,己缓了一日气,调整好了身形。

    凤舞箭不二箭射到,遂从容以避。

    然后第三箭,第四箭……

    凤舞九箭其厉害之处,就是刀箭皆算准了杨行密每一路去势,而加以封锁阻截,顿时将权魔与杨行密的距离拉得远开。

    但杨行密自负脚下敏捷,仍能追蹑得上,刚一展动身形,尚让却倏地单手一横,拦在前面,截然道:

    “师弟,狗狗己没有作用,由他们带走吧!”

    杨行密锐目一盛,神情坚定的望着尚让,显是仍不肯罢休。

    花贱与之相处甚远,知其性格贯彻始终,永不言弃,遂亦上前劝道:

    “密,你有伤在身,还是听大师兄话,算了吧!”

    尚让却忽然慢慢的吐出一句:

    “我绝不是叫他就此放弃。我是说,我己绝对信心,找出吕洞宾!”

    杨行密与花贱顿时一惊,各自轻“哦”一声,望定尚让。

    尚让目光扫视,各路人众已四散掠去,只有两个人。

    老樵夫与小女孩。

    老樵夫已拉着子女孩的手道:

    “小敏,咱们走吧!”

    小女孩朝花贱扬扬于手道:

    “姐姐,再见!”

    这时尚让摹然腾空而起,急掠到老樵夭头顶,喝道:

    “老伯,请留步!”

    闪电般伸手一抓,扣住老樵夫顶门,猛力向上一扯,竟拉出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老樵夫脸上亦霍然一变。

    变得满脸疮浓,丑恶无比。

    正是货真价实的——

    吕洞宾!

    尚让身形落地,便即拱手为礼,道:

    “前辈,请恕得罪,家师有命,还请前辈随晚辈往金甲军去一趟。”

    吕洞宾淡然不惊道:

    “人说尚让计谋过人,机智慎密,果然名不虚传!”

    尚让谦逊道:“前辈过奖了!前辈的乔饰其实毫无破绽可寻,只是小孩不憧掩藏,晚辈只是从她对狗狗的关心态度而侥幸猜破!”

    小女孩小敏身形一缩,己悻然的躲在吕洞宾身后。

    尚让微笑道:

    “家师己找了前辈四年,前辈是避无可避了!”

    吕洞宾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唉,天命难违,我躲也躲得厌了,就随你回去吧!”

    杨行密继续追踪。

    那神秘高手虽然退走时,没留下一点痕迹,但从落叶断枝的分布形势,杨行密仍可辨出对方的逃遁方向。

    但忽然有一只手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膊。背后一个同样轻柔的声音道:

    “三师弟,你受伤了。”

    杨行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花贱。

    他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只听花贱道:

    “我身上有金陀圣药,你先服下吧。”

    她把药伸到杨行密面前,才发现杨行密己闭上眼,用一种异常低沉的声调道:

    “大嫂,我有事要办,你与大师兄先押吕洞宾上路,我稍后自会会合你们。”

    花贱一怔,旋即道:

    “你是不是要找那个腿法高手,不要啊,他武功奇高,况且不知是否跟凤舞与快意五子一路,咱们还是先禀明师尊,再作打算吧!”

    杨行密却仿如未闻,长身一起,己自顾而去。

    花贱望着他愈来愈远的身影,心中摹然有一种感觉。

    他……

    是不是故意在逃避我?

    终于,过了小桥,杨行密才发现了脚印。

    一路下去,印痕竟愈来愈深,而且泥里还带着血腥味。

    一一他也受了伤,必定走不远。

    杨行密长于荒野,自小便被杨人工强迫茹毛饮血,因而对血就产生了一种近手原始的敏锐触觉。

    这种触觉告诉他,血迹的尽头就是一艘乌逢小船。

    乌蓬小船就停在小河边。

    杨行密全身高度戒备,疾仲向舱门。

    但“碰”的一声,突发攻出的地方不是舱门,而蓬帐。

    蓬帐紧穿,首先射出的也不是人,只一杆桅。

    红樱枪。

    枪到人到。

    杨行密料敌在先,身子一晃,抢尖险险自颈旁擦过,樱穗也扑在颊边。

    但同时间,他的腿影己在对方面门。

    岂料这人亦非庸手,双手一拗,竟将樱枪一折为二,夹住这只独步武林,飞袭而至的黑云密布腿法。

    腿部被钳制不灵,乃兵家大忌。但凡用腿高手,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围,而黑云密布腿法反扑的速度更是惊人。

    身形平起,凭空一旋,另一腿己迅疾踢出。

    腿劲扑面,来者亦不敢犯险,撒手急退。

    这时候,杨行密突然悠悠的说了一句:

    “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你爱偷袭的性格始终没变啊!”

    来者正欲背身掠去,这时间也谭然顿足,叹息中竟听得出一丝笑意:

    “可惜,你每次都比我想象中更强,这次我又败了。”

    杨行密微一摇头,感慨道:

    “近来生活好吗?”

    来者摊摊手,转过身苦笑道:

    “嘿,逃亡的生活又怎会好过,但黄巢对我下的的格杀令己下六年,一切也惯了!”

    杨行密这才与那人打了个照面。

    ——-是个少年。

    眉目间透出一份不凡神采。

    正是当日与杨行密双双被黄巢从河中救起的,南麟剑首独子——

    断!

    浪!

    杨行密倏地黯然道:“若不是因为当年之事,你、我便可一起并肩作战,那可有多写意痛快?”

    住温亦感伤道:

    “你一向尽忠金甲军,却仍罔顾黄巢的九死格杀令,我己是很感激……”

    杨行密叹道:

    “咱们是好朋友,这是应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你下杀手!”

    住温道:

    “有时我真的希望你当我是敌人而非朋友,或许会好过一点……”

    这两人本是生死之交,碍于处境,却不能公然相聚。

    或许,这就是人在江湖的无奈……

    良久,住温叹了一口气,道:

    “咱们别谈这些,好久不见,我己准备好陈年美酒,咱们痛饮一场!”

    杨行密道:“好!”难得共聚,他亦暂搁下追查降龙腿法之事。

    住温率先腾身而起,如点水的晴蜒一般,在水面上接连四五个起落,便上了河中的小岛。

    岛上果然己备有好酒,杨行密与住温各自举杯。

    住温道:“我此来是特地提醒你一句,咱们三年一度的决战还有两个月便到了!”

    杨行密道:“我知道,到时凌杨柳阁一决高下!”

    住温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道:

    “这次我自信,一定能够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