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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到地方后,狱场里出来劳改的囚犯齐刷刷地看向前来的不速之客,朝露的出现尤其让他们眼冒星光。

    典狱和稽查队的人正在密室押守伊藤岐,齐修远领着朝露向内请示。余詹的儿子专案组高层特委余望随行接见。

    余望向朝露嘱咐了一些事项,带她进到密室廊。

    “……朝露小姐,有任何情况,请及时退出,我们会候在室外,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她淡淡回到。

    开门前,余际贴在她身后,朝露还是截下了他。

    她侧身低头虚唏:“别进来……我不想和你一起见他,我不想”,话至未至,她艰难地抬起眼眸凝望他,苦笑道:“我们要是凑在一起,多荒唐。”语音霎落,她慌忙地开了门,又瞬间稳步地踏进密室,砰的一声把余际隔离在她和伊藤岐之外。

    余际一手重重地捶到门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余望见他的情状,在一旁踟蹰了片刻,而后将他带到监察室,语重心长地调解:“小际,让她去吧,给她一点时间,我们余家对不起她……”

    “……哥,我输了,是我,是我的错。”作为朝露婚骗事件的主谋,余际在狱外认下罪责。

    “小际,已经做过的事就不能回头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余家的人,以后她是去是留,明里暗里,余家都会照顾好她。”余望拍拍他的肩,劝慰道,随即,他坐上主位观察密室里的情形。

    余际低下头独自悲哀,他当然知道如今黑白两道双面操刀的余家会保护好朝露,只是,她恐怕再也不想跟余家有任何关系了。当然以后还有没有关系,这由不得她。他盯着监视屏里的两个人,欲哭无泪,默不作声坐到一边,把自己埋进阴影里,不知不觉地戴上窃听器,暗悉里面的一切动静。自从那晚后,余际患得患失,他在朝露的衣饰上做了手脚,装入精微定位监控,以防她的各种不测。

    幽晦的密室里,沾染着伊藤岐毒素的空气让人作呕。这些分子原子熏得灯束里的灰尘一个劲地上蹿下跳,恨不得化作人精在他头顶上踩上几脚。典狱把伊藤岐隔离在玻璃屏障内,朝露见到他时,他正耷拉着头囚拷在座椅上。

    伊藤岐时时闭着眼,只有铁门开合的那阵声响,才会让他举起那张铁青臭恶的脸。朝露进来后,他眯了眯眼,极力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恍惚地说道:“千……,哦,不,原来是你啊,你居然会来见我,可惜你来晚了,朝露。”

    朝露她攥紧了手,闭着眼正对着伊藤岐,少顷,她愤恨地在喉咙里振出声来,嘴里说的每个字像灌了铅一样重重地朝他穿墙砸去,“呵,晚了,确实是晚了,我早该绑住你的,婚前那晚我不该犯蠢!我不该不知死活!!!我不该……我不该庆幸你那天出去让我逃过一劫!我真是太笨了……我怎么那么笨呢,你把我放在那种地方养了十年!十年!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就该好好学学那些下三滥的yín巧勾住你,就在婚前那天,把你勾得魂飞魄散,让你哪也不能去!谁也遇不着!让你那晚就死在我手里……”

    “哈哈哈哈,好啊,很好!你要这么着,说明我没白养你……如果你真能顶着千鹤皮那么做,说不定那天我真会留下来,你真能得逞,哈哈哈哈哈。”伊藤岐泛声戏谑道。

    “住口!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不配叫我妈妈的名字!”朝露改换日语呵斥到,她觉得用中文骂他简直是玷污了汉语词汇。

    伊藤岐听见熟悉的语音,也用日语欠嘴地回叫,“骂的好!骂的好!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哈哈哈哈哈哈,我本来就是不是个东西,谁让我只能做伊藤家的狗,做不成余家的人……”

    “你”朝露略诧异道。

    忽然他话锋一转,哭了起来,“你是知道的吧,朝露,你那天穿着她的衣服,出现在那艘船上就知道了吧,她是我父亲的妻子,是余际的母亲,更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不配叫她,朝露,我怎么不配叫她,嗯是她!是她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是她让我认清自己又把我打回原形!她说了,在余家把我当弃子,伊藤家把我当枪使的时候,她说了!她说我不是个异类,她说我不是个怪物,我信了她的话,谁我都不信,我只信她的话,结果呢,结果她也躲开我,她让我找到那么一方归属后,又离开了我!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她当年没有跑掉,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朝露你得怪她,你得怪她啊!哈哈哈哈!”

    朝露听见他厚颜无耻的话,踉跄地踱步上去,隔着防震玻璃挡板,一拳拳对着他的心口砸去,悲愤欲绝地嘶喊道:“不!不!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畜牲!她好心拉你一把,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想入非非,是你自己辜负了她的好意,是你!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呜呜呜……”朝露控诉着控诉着,忍不住要哭,她立马掉过身去背对着他,贴着隔板,滑落蹲下身去。

    监控室里,余际听着他们的对话,坐立不安,他一见朝露此时的状态,摘掉窃听器,急不可耐地要闯进去,余望拦住了他,肃立叫到,“小际!”,而后他对着余际摇了摇头,向他表示不可冲动。

    伴着朝露的哭声,伊藤岐陷入了癫狂,他仰头枕着靠椅,咯咯咯的苦笑不停,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照的里外不是人。一会儿,朝露抹掉眼泪,撑着膝盖,支着下巴,含着鼻音叹到,“太晚了,还是太晚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应该比她更早遇见你的,呵,生不逢时。如果我能早点遇着你,就能更早除掉你,除掉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早点遇着你,她们就不会被你害死了……余际,余际也不用骗我……”

    伊藤岐嘁道:“哼,你说什么蠢话,没有千鹤就不会有你,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替代品。你以为你在我这算的了什么,没有她,你什么都不是,没有她,你哪里入的了我的眼。告诉你吧,朝露,当年她是有机会离开我,我找到她的时候,给过她机会,可是她没走,她为了你没走,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为了你她不会继续留在我身边。我告诉她,你要走就得留下点东西,不然我没个念想怎么办,我让她把你留给我,我会好好抚养你,我会让你代替她,她怕了,她不敢,她在那时候唯一一次向我屈服了,哈哈哈哈哈,她总算向我低了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