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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敬茶当日,年知夏与傅北时身着一般样式的常服,齐齐朝着镇国侯夫人跪下,将茶盏高举过头,并异口同声地道:“娘亲请用茶。”

    这是夫夫俩人第二回向镇国侯夫人敬茶,但这一回与上一回截然不同。

    镇国侯夫人先饮了年知夏的茶,再饮了傅北时的茶。

    而后,她启唇道:“你们且起身罢。知夏,娘亲为你买了几匹缎子,稍后,裁缝便会来府中为你量体裁衣。”

    她又招了招手,白露当即奉上了一只乌木匣子,一打开,其中盛着一对玉如意。

    “知夏、北时,娘亲愿你们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年知夏受宠若惊地道:“娘亲,我受之有愧。”

    “知夏,娘亲已原谅你了,只要你好好地与北时过日子,娘亲便心满意足了。”镇国侯夫人抬手揉了揉年知夏的额发,后又正色道,“知夏生得一副好颜色,雌雄莫辩,莫怪乎北时为你神魂颠倒。不过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娘亲认为你不若继续考科举罢,一则,能帮北时的忙;二则,你与北时能有更多的交流,而不是仅限于后院之事。”

    年知夏明白镇国侯夫人能当着傅北时的面如是说,是当真原谅他了,亦是当真将他当作儿媳了。

    傅北时按捺着性子,待娘亲说罢,才反驳道:“知夏的确生得一副好颜色,我亦的确为知夏神魂颠倒,但知夏并未以色侍人,绝不会色衰而爱驰,至于科举一事,我已同知夏说好了,知夏会继续考科举的。”

    镇国侯夫人郑重其事地道:“北时,是你自己坚持要与知夏成亲的,娘亲望你能与你爹爹一样,始终如一,切莫辜负了知夏。”

    她见多了色衰而爱驰的先例,还有爱之视若珍宝,不爱便弃如敝屣,赠予他人,甚至是割肉下酒的先例。

    傅北时指天发誓:“纵然知夏颜色衰败,我亦不会辜负知夏。”

    “你须得言出必行。”见傅北时颔首,镇国侯夫人才接着道,“知夏,你乃是男子,嫁入镇国侯府,委屈了你。北时原本坚持由他自己出嫁,娘亲出于私心,并未答应,对不住。”

    年知夏摇首道:“我不觉得委屈,能与北时哥哥共结连理乃是我一生之幸。”

    镇国侯夫人歉然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前年,强行向年家下聘是娘亲的不是,娘亲当时只顾着为南晰冲喜,压根不曾考虑过知秋的意愿。”

    “我亦有过错,我不该替阿妹上花……”年知夏尚未说罢,突地被傅北时打断了:“娘亲,知夏,我们已是一家人了,勿要再纠结于谁对谁错了。”

    “北时说得是。”镇国侯夫人望着新婚夫夫道,“知夏,北时,你们的爹爹来信了,他祝你们白首偕老。”

    镇国侯夫人口中的“爹爹”便是镇国侯了。

    年知夏从未见过镇国侯,但他自小便听闻过镇国侯的丰功伟业。

    “镇国……爹爹他当真祝我们白首偕老?”

    镇国侯夫人颔了颔首:“他非但祝你们白首偕老,还数落我因循守旧,他认为生死有时在转瞬之间,故而,人生在世,该当做想做之事,爱想爱之人,切不可委曲求全。”

    年知夏霎时双目氤氲:“我还以为爹爹对我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北时,不好发作,且鞭长莫及,管不了我与北时。”

    “傻孩子。”镇国侯夫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无芥蒂地接纳年知夏,便是被其夫君点醒了。

    断袖之癖悖逆人伦如何?饱受闲言碎语又如何?左右不会少块肉。

    最为重要的是她仅存的儿子能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夫夫俩人又与娘亲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方才去看望正月与十五。

    自打成亲后,俩人沉迷于耳鬓厮磨,鲜少亲自带正月与十五。

    两个奶娃子刚刚才喝完奶,正打着奶嗝。

    年知夏堪堪朝着正月伸出了手去,十五立即不满地咿咿呀呀了起来,还一个劲地往年知夏怀中扑。

    年知夏见状,马上从乳娘手中抱起了十五。

    十五正洋洋得意着,正月骤然哭了起来,小脸蛋皱成一团,分外可怜。

    傅北时快手将正月抱了起来,正月仍是抽泣不止。

    他用指尖点了点正月通红的鼻尖:“正月嫌弃父亲,不喜欢被父亲抱么?”

    正月兀自哭泣着,全然不理会傅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