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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掌柜皱了皱眉,走近几步,又道:“哪路刮的大风?”

    那客人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走街串巷劁猪的。”

    掌柜的眉头终于舒展,好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向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终于将他放开。

    客人扶着桌子揉了揉脖颈,笑道:“多谢各位老大手下留情,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掌柜道:“既然是道上的朋友,甩个万吧。”

    “瓦片湿万!”

    “原来是雨掌柜。”

    过了一会,那掌柜眼珠转动,又道:“既然雨掌柜赶上了我们这趟买卖,道上的规矩不能破,见面分一半。雨掌柜就一起搭把手,等买卖做成了,保管你也有一大口肉吃!”

    那姓雨的客人立刻连连打躬,笑道:“小弟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吃肉。”

    掌柜冷笑两声,道:“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这大堂里就有,只要大哥你点个头,我随时都能吃饱。”

    掌柜向周围的姑娘们扫视了一眼,坏笑道:“我还是不明白。”

    “其实我想吃的东西很简单,就是'黑’。”

    掌柜显然不明白“黑”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问:“你说什么?黑?”

    那客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神秘而诡异,答道:“是啊,就是黑吃黑嘛。”

    他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已有一个伙计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楼梯上,楼梯扶手撞得粉碎。

    那伙计掉到地上的时候就好像已完全变成了一只面口袋,连哼也没再哼一声。

    众人无不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一个强盗竟敢找上一群强盗来黑吃黑。但现在他们不得不信,因为那个家伙现在就站在那里,而且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

    现在伙计们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用不着掌柜命令,一个伙计已经拔出尖刀,大叫着扑了过去。

    但没想到刚才那个几乎就要惨死刀下的家伙竟然还很灵活,而且他的出手还很犀利。

    他向旁撤步,躲开刀锋,同时右掌挥出,正切在那伙计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伙计的腕骨似已断裂!

    尖刀落地,那伙计咧开嘴刚要惨叫,却突然又伸左手捂住了嘴巴。因为一个拳头又已重重的砸在他的门牙上。

    另一个伙计又从后面冲了上来,他直挺尖刀,直刺那客人后背!但尖刀刺出,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疼,好像可以分好多种。一个男人胯间被人一脚狠狠踢中,这种疼应该是女人永远也无法体会的,就像男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女人分娩时的疼痛一样。

    那客人终于收回了他的后蹬腿,那伙计满脸涨的通红,就立刻咬着牙,捂着痛处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又有两把尖刀分左右从正面刺向客人的胸膛,那客人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已握住了那两个伙计的手腕。同时向下一拧,再向两旁一分,抬起右脚,两个伙计的小腹又狠狠各中了一脚。

    还好,这次客人脚下留了情面,毕竟都是男人,落脚时向上抬高了两寸。但那两个伙计还是捂着肚子,闷哼一声,滚倒在地。

    片刻间,五个伙计,五把尖刀,都已经躺在地上。只是尖刀不会疼,不会动,更不会呻|吟苦叫。

    现在店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下那掌柜和姓雨的客人。掌柜的额角已经滴下冷汗,他手中仍紧紧的握着那把匕首,手心里似乎也已沁出汗水。

    他直直的看着那客人,脸上刚才的那种得意和傲慢已经完全消失。他现在的脸色就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已变成了一个蜡人。

    过了很久,那掌柜才终于大着胆子,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那客人笑了笑,朝他漫步走了过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老江湖,你根本不应该这么紧张的。”

    那掌柜看着他,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应该知道的,江湖之中,这种黑吃黑的勾当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事情。”

    掌柜依旧看着他,冷冷说道:“的确很寻常。但若有人敢吃到我们头上,就很不寻常。”

    “哦?难道你们是貔貅?只能进,不能出?”

    掌柜居然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冷冷的道:“我们当然不是貔貅……”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又消失,“我们是太岁!”

    这时那客人也笑了笑:“那我倒偏要看看,太岁的头上到底有几两土。”

    “你会看到的,一定会看到!”说着,掌柜咬紧了牙齿。